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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鸾飞也是这么想的,她对这个便宜父亲不感兴趣,倒是这个哥哥可以依靠一下,毕竟他是守财奴她也是。

这几天一直都在下雨,年疏和钱宇被放出来那天也有着毛毛细雨,很多人都跟着来。

年疏断了左手三根手指,用他自己的衣裳撕了个口子包裹着。

经过折磨,人已经瘦骨嶙峋。

付灵扑进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恼自己不该接这一趟镖。

年疏苍老了许多,但仍旧忍着痛安慰付灵,“干这行的哪有不受伤的呢?别哭了,我心疼。”

“怪我没本事…”

“好了,人多看着闹笑话。”

年疏挣扎着,却被付灵紧紧地困住。

年疏忍着疼,忽然间就笑了,“人还活着比什么都好,我们得多谢鸾妹才行。”

细雨中,年疏笑得悲苦而疲惫。

胡鸾飞满心责怪自己,怪自己没本事护住自己的镖局的人,心怀愧疚,不忍直视他。

“我也没帮上你什么,对不起,害你断了几根手指…”

年疏垂眸看着只剩下两根手指的左手,“干我们这一行的,严重点丢命,我还算庆幸的,只是少了几根手指。倒是你,为了我和钱宇,没少走关系求人吧。”

胡鸾飞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我…”

稍稍停顿之后,她接着说:“这断指之仇,我会替你报。”

“鸾妹,不必为了我们去惹了不该惹的人。今日会走到这步田地,是我技不如人,受点伤是应该的…”

“平日里受点伤也就罢了,但此事我不会善罢甘休,不仅为你,也为我自己。”

镖局里的镖师小弟排列成两排,沉默地站着,等候总镖头发话。

天气又湿又冷,胡鸾飞扬起了雨伞,伞面雨花飞溅,渐渐模糊眼前人的身影。

她让大家伙先回镖局,剩下的事,她来解决。

牢狱外的几个看守,在年疏钱宇一行人离开以后,朝他们的背影啐了几口,唠叨个没完,嘴里半句好话也吐不出来,提了提衣摆,屁股一撅,往那椅子上一坐,就翘起了二郎腿。

胡鸾飞撑着伞就站在他们面前,看他们拽成二五八万的样在那儿喝酒聊天,那样丑的脸,那样恶心的笑容,那样嚣张的态度。

他们喝酒的时候,眼角余光瞥着她,互相挑眉调侃着,嘴巴里嚼着花生米也堵不住污言秽语脱口而出。

她生气了,很不爽。

可她沉得住气,静静地看他们气定神闲倾吐小黄段,慢慢喝、慢慢吃,时间一到,总会有点琐碎事发生,总会后悔刚才那些无礼的辱人之言。

许是连老天爷也看不过眼,偶尔几声雷鸣,便把他们吓到惊颤。也很快,他们意识到自身的不舒坦,开始捂着肚子倒抽凉气。

“‘仁慈’二字在我的字典里没有。虽然你们不是背后主使,可也没少借着三皇子的光到处祸害别人。以往你们没碰到硬茬,一直逍遥到现在。碰到我,倒要教你们看看什么叫活阎王。”

“你做了什么?”有一人惨白着脸,经不住腹部疼痛而倒在桌子底下。

胡鸾飞往那一站,眼眸暗沉,“无需奉告。”

这回几个看守长了心眼,规矩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夫人…”

话没完,其中一个看守腾的站起来,夹着双腿,一手捂肚一手捂臀,以怪异的姿势冲出去。

脸面已丢,败局亦无力扭转。

此时看守的几人歇斯底里,怨恨地瞪向胡鸾飞放狠话,“你给我等着,待我等禀明三皇子…”

除了浪费精力,击碎自己最后的尊严,他们没有别的好法子来审判胡鸾飞。

“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吧。”

几个守卫被她的话刺激的忍不住倒退两步,他们不可置信到了这个时候,她竟要趁人之危…

胡鸾飞并未做什么过大的举动,命令随行的戚司辽废了他们各一手一足。

跟前的戚司辽貌似不信,疑惑地问她:“你说的报仇仅仅只是如此?”

“当然还不止。”胡鸾飞在一片哀嚎中转身,漠然笑笑,“留他们一命,就当是给我腹中的孩子祈福。剩下的,我会连本带利还给三皇子。”

胡鸾飞一脸冷漠,她生得娇嫩,就算手里头干着血腥的事,也掩盖不了身上的清纯气质。

皇宫内少不了趋炎附势的人,那些个被淑妃和三皇子忽悠蒙骗的大臣们恨不得跪下来求她。

她和戚司辽刚回醉花楼不久,江武塞来几封北裘军机大臣送来的信。

“不送去给他们的太子殿下,给我做什么。”胡鸾飞碰都不碰,直接让江武丢给戚司辽,“虽说不是大乾的国事,但事关你我,你帮我看了吧。”

戚司辽着手接过拆开,草草看几眼,“无非想要咱在轩辕隶面前美言几句,并无大事。”

胡鸾飞讽笑,“现在才知道后悔,早的时候干嘛去了。”

那几封信被戚司辽丢进灶火里头,燃起一股子难闻的气味后,灰飞烟灭。

他的眼眸深邃可怕,没有情意荡漾,像是有谁触及了他的逆鳞。

天空黑漆漆的可怕,大地像是笼罩一层阴沉惨淡的暗雾,冰凉的飞雨禁不住风的怂恿,凄凉的落了下来。

愁风惨雨,仿佛在替一切忍辱吞声的人愤懑不平。

阴沉湫隘的小屋里,几盏油灯惨淡地发出微弱的光芒。

因为光线的暗淡,四周那些破旧简单的陈设呈出悲凉无助的意味。

胡鸾飞赶到的时候,坐在床沿边守着钱宇的付灵,脸上已覆盖上了阴暗的愁云,眼角边还涌现着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实在忍不住了,便伏在钱宇枕头旁失声痛哭。

凄凉的饮泣声无力的撞击场内每个人的鼓膜,仿佛要从哭声中诉述一段哀怨的心曲。

恐她惊动胎气,胡鸾飞忙走过去拍着她的肩头,带着苦涩的声音在她耳旁轻声:“嫂子,你怎…钱宇睡着呢。”

“妹子,你说我们的命怎就那么苦呢?”付灵重新坐直身子,抬起头来,泪眼模糊地向胡鸾飞盈盈地望了一眼。随着呜咽的余音,口中又搬出几句断续而没有次序的话来,“钱宇这样…唉,我们为什么生在贫民窟中…好恨,为什么我们不是皇亲国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