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把视线落回胡鸾飞身上,浅浅勾唇,“幸好,老天爷待我不薄,让我得知你是我的妹妹。那样我便可以放心的把一切交给你。”
“原来一开始你就盯上我了。”
心思被看穿,轩辕御川也不藏着掖着了。他折好密诏,百无聊赖地分出点精力解释当前的处境。
“除了卿儿和桑嬷嬷,我身边没有可信之人。”
嗯,确实。
不难怪他之前表现得那般阴鸷。
身处后宫,打小没娘。他如履薄冰活到现在真不容易。
胡鸾飞不爱给自己找麻烦,纠结之际,脑海莫名浮起了戚司辽的规划。
几秒后,她重新掂量轩辕御川抛出的橄榄枝有多少含金量。
“我们北裘的农产业不仅本国在销,别国也有从我北裘这边采买。就比如药草之类的,大乾是我们最忠实的客户,每年成交额高达数千亿两。还有畜牧业这边,每年销售给周边几个国家的订单量不比药草的少。”
胡鸾飞眼皮动了动,脑子当机了一瞬。
忽地有个惊天动地的想法酝酿成功。
“如果,我说如果啊。”胡鸾飞思量一瞬,“我若接受你的请求,那么你每年能给我分多少分红?”
“你负责打理,其余不用管。”
胡鸾飞冷笑,“那可不行,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要我打理北裘的畜牧业,你就得给我甜头。”
轩辕御川默了默,“自家产业,钱财入库。”
“入哪里的库?”
“当然是北裘的国库。”
整个聊天过程,胡鸾飞暗骂轩辕御川无数次,“你当我是冤大头?”
“你是北裘的公主…”
“别胡说!”胡鸾飞站了起来撇清关系,“我可没吃你家饭长大,莫名给我扣个“公主”的名号就想要我给北裘效力,你说你傻还是我傻?”
轩辕御川端详她片刻,摆出一根手指,“只能给一成。”
胡鸾飞不屑,好不容易得来的亲情瞬间炸裂,脱口而出:“你可拉倒吧,这事我不干。”
轩辕御川正要说些什么,外头就响起桑嬷嬷的语声,“王妃娘娘,太子殿下,太医来了。”
伴随着桑嬷嬷入内,两人的谈话暂时终止。
老态龙钟的太医提着药箱步履蹒跚地走来。在两人面前行了个礼后,胡鸾飞让出位置。
轩辕御川喝过空间泉水,按理来说,病差不多被净化完全了。
但胡鸾飞感到奇怪的是,最近的空间泉水好像用处不大,之前的治愈能力超强,现在只能暂缓。
桑嬷嬷见她脸色不大好,连忙说道:“陛下给您安排了寝殿,请王妃娘娘挪步。”
轩辕御川也安抚:“鸾妹无须忧心。”
走远了,还能听到太医讨巧卖乖的声音。
没有胡鸾飞碍眼,想必太医能更自在的在轩辕御川面前表现。
回到暖春阁。
胡鸾飞站在门口,抬头望着轩辕隶赐予的牌匾。
不免想起轩辕隶在她入宫后,特意搬来这个匾额挂上。
桑嬷嬷嬷嬷疼惜规劝她好好歇息,多吃多喝多睡,说她斤两不够,将来孩子弱小。
话里话外是贴切的关心,仿佛亲奶奶对孙女无尽的关爱,先一步说了,就开始琢磨着安排御膳房的吃食。
仿佛,她才是值得关照的那一个人。
胡鸾飞没头没尾地问桑嬷嬷:“淑妃和德贵妃的关系如何?”
桑嬷嬷顿僵,“其实也是表面关系那种。淑妃想要协理六宫之权,德贵妃不肯拱手相让,认为淑妃性子傲,得协理六宫之权后会让后宫不宁。”
“由此可见,甭管是皇子之间还是妃嫔之间,皆都充满了利益和敌意。”
桑嬷嬷看她的眼神略复杂,语气很轻很温柔:“王妃娘娘的身份鲜少人知,北裘皇室宗亲的权势争斗,奴婢想着您能离多远就多远,千万别蹚这趟浑水。”
胡鸾飞举步进屋,语声怅然地飘散在空气里:“可是,我的哥哥处境艰难啊。”
桑嬷嬷是阿娘以前的陪侍,离宫前阿娘安排她照顾轩辕御川,此人忠诚,对轩辕御川是真的舍了命的守护。
“嬷嬷,你先回哥哥身边照顾吧,顺便去陛下跟前提一句,请他明日过来用午膳。”
既然决定要帮轩辕御川,自己也该做好安排。
轩辕隶是唯一可以让轩辕御川扭转乾坤的贵人,她定要拉拢好。
“陛下最爱婕妤娘娘做的辣子鸡还有鲜虾汤。”嬷嬷为难了起来,“鸡的话御膳房倒是有,鲜虾就难以找着了,毕竟这儿离海边远。”
胡鸾飞听着她低声呢喃,好像那两样菜对于自己来说没有什么特别的难整,“放心,我可以解决。”
“啊对了!”嬷嬷忽然想起一件事,“太子殿下不能吃辣。”
“嗯,记着了。”
嬷嬷还要说好多禁忌,胡鸾飞挺想告诉她:没什么好忌讳的,人的营养来自大自然,不能吃的食物不上桌即可,不必处处故意记着。
大概临近晚上九点,胡鸾飞躺在床上想着戚司辽闷闷睡不着。索性起身披了件外袍四处走走。
先前淹死公主的鲤鱼池被传妖异,鲜少人往那边走去,她打算去那里散散心。
胡鸾飞走在长街中,三三两两的宫人就着夜色疾步匆匆朝养心殿的方向走去,大概是各宫妃嫔派人去试探轩辕隶今夜宿哪处吧。
走进御花园,一股子阴凉的气息拂面而来。
饶是已经五月中旬,夜间的风还是让人觉得冷的。
借着月色尚未点灯,御花园处的长廊偶尔几盏灯笼高挂梁上摇曳。
胡鸾飞找了个稍微偏僻的角落坐下,仰望苍穹,思考今后的人生路。
思绪正向远处飘忽,隐隐约约几道人声似从遥远的地平线传来。
胡鸾飞猛然回神,心想着御花园难道闹鬼?
她腾出手撩开眼前绿植的枝丫往外看去,恍惚中觉得不远处有两人亲昵的搂抱一起。
定了定睛,他俩躲进昏暗的树影下,瞧得不太清楚,以为是哪个宫的宫女太监对食,便不再去管。
她倚着栏杆,默默闭上耳朵不去听淅淅索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