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乐瑶坐在墙头,举头眺望少星的夜空,浑身散发胜利的光辉。

胡鸾飞提着灯笼靠近墙边,触摸了几块凹凸不平的砖头,经长年累月的雪雨风霜,砖头的平面上长满一层青苔。不过如今冬季,又逢夜深露重,水气遇冷,凝结成霜。

青苔未造成攀爬难度,倒是这个霜有点难搞。胡鸾飞不擅长攀爬,尤其是这种直挺挺的墙面只留脚尖踩踏的位置。她尝试好多次,每次上到一米左右,指尖开始无力,脚尖也累得没法站稳,只好重回地面,来回去瞄树与狗洞。

乐瑶可怕胡鸾飞钻狗洞了,以最快的速度从墙头下来,两人重新来到大树底下商量,“娘娘不要怕,我站在底下看着您爬,爬到哪我走到哪。”

胡鸾飞收回目光,幽幽的叹了口气。

墙,爬不上。

狗洞,不能钻。

唯一能行的办法,就是顺着干儿往上爬,再跨过墙头去。

索性,把灯笼交给乐瑶,撸起袖子将碍事的裙裾塞进腰带中。

好在怕冷,在裙子下穿了条秋裤,若不然爬树的这段时间,底下一览无遗。

玲珑的身姿轻盈地往树干上爬,如同一只漂亮的甲虫,四脚齐全,全方位进攻,爬到可以通过宫墙的位置,小心翼翼地踩着分叉出去枝丫,一手握紧旁的小枝干一步步往宫墙靠拢。快要抵达的时候,发现够不着上方的顶,还需要再往上踩一步。

但是那节枝丫承受不住她的体重,稍微施力往上跳,那枝丫就断裂了。心慌之余,双手恰好扒住墙头,才不让她从七米多高的地方掉落下去。

乐瑶深地吸了好长一口气,握着灯笼的手心已经冒出湿润润的汗,“娘娘,再使点劲儿把下半身翻过去。”

胡鸾飞使出吃奶的劲儿蹬了好久才将整个人安稳地坐在墙头上,心中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

听到乐瑶的声音,胡鸾飞往下方探了一眼,灯笼所发出的光,随着风摇摇晃晃,和天上的星星相差无几。

近大远小,近实远虚。

孤坐墙头方知自己此刻有多高。

胡鸾飞倒抽一口凉气,从大树下爬上来容易,另一边墙面的周围,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想要从墙头安全下去,那可不得算是特技表演?

“娘娘,你在上面等我一下,我很快就上去。”

乐瑶会点拳脚功夫,只是还未踏进轻功门槛,往上的时候,手里头的灯笼不小心被扑灭了。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胡鸾飞吹的冷风久了,鼻子渐渐不通气,似有着凉的迹象,不间断地打了好几个喷嚏。也就在她最后一个喷嚏打完,身体忽然失去平衡,往宫墙外边倒去。

她下意识伸手四处乱抓,可惜墙头上什么都没有,只有长年累月培养出来的青苔,霜打时湿溜溜的,非但抓不住,连带那块砖头也被她给掰下来了。

于是,胡鸾飞眼睁睁地看着砖头随着自己向下坠落…

一阵短促的惊叫声过后,摔成肉泥的疼痛感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平稳挂树的感觉。

顿时一懵,这树…为什么这么骨感?

胡鸾飞立刻回神,聚焦的瞳孔瞬间倒映出一张英俊的脸。

光,四处都有光。

她看清了来人。

太子背着光阴暗的脸正俯视着自己,魔鬼似的眼眸紧锁着。

她正中下怀,无处可逃。

“哈喽,晚上好呀!”胡鸾飞尴尬地从人家身上下来,想遍平生最高兴的事,勉强扯开一抹看起来不错的笑容。

据说,太子和轩辕御卿同岁。可两人看起来大有所不同,一个天一个地,就好比戚司辽和戚司礼,兄弟俩各有不同的性格。

太子阴鸷,轩辕御卿表里不一。

看起来,太子难对付得多。

乐瑶才从墙头“咻”的一声迅速掉落,位置也就在两人旁边。和自己一样,乐瑶这家伙也被太子伸手接住。

乐瑶倒显得轻松自在得多,一落地自来熟,“哟,好巧呢。”

太子不苟言笑,根本开不了玩笑。抬手做了个手势,旁边的侍卫通通围上前堵住她们的去路。

可以说刚出龙窝又进虎穴。

胡鸾飞前脚刚收回,太子就冷声质问:“从冷宫里逃出去的女人是谁?”

“殿下。”胡鸾飞后退两步,尬笑道:“本妃和姐妹一直在暖春阁烤火,不知冷宫深处有谁的倩影。”

一旁挨了揍的侍卫敢怒不敢言,只在心里腹诽:合着你当我们全部人眼瞎?

太子随手指着离他不远的侍卫长,喝道:“你说。”

语声落下,侍卫长站出来,面无表情地说:“战王妃不要隐瞒了,说出那人对你对我都好。”

太子忽拔剑,抵在胡鸾飞的脖子上,“敢撒谎,本太子一剑杀了你!”

我靠,变态啊!

胡鸾飞嘴角微抽:“其实并非我要刻意隐瞒,而是吃罪不起,不敢将此人的身份说出。”

太子此刻浑身散发生人勿近的冷意,道:“本太子保你性命无忧,你尽管说。”

有他这句话,胡鸾飞就放心大胆地说了,“是南岐公主。”

不知为何,太子听到那女人是南岐公主之后,阴鸷的表情尽收,正常得像初尝禁果的毛头小伙。

若被旁人看去,还以为他真的得到合心水的女人了呢。

回想起南岐公主在冷宫起床那会儿,娇媚的模样不像是装的。正常人看到屋子里突然闯进大批量男人,有谁还能摆出一副风骚不畏强权的状态。

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南岐公主当时不对劲。

罢了,不管人家对不对劲都与自己无关,现如今唯一的念头只想着离开。大家都说太子和北裘君王一路人不大爱管别人的闲事,说不定待会儿就放她们离开了。

看他现状,好像有点儿喜欢南岐公主。

胡鸾飞一瞬间就敲定了想法。

她想了想,决定豁出这辈子的思想品德,笑眯眯地说:“南岐公主是人间少有的倾城绝色,与殿下最是般配。”

原本无甚反应的太子一听她这样说,默了默,没给在场人反应的机会,立刻拽住胡鸾飞的手,边走边说:“听说你与胡婕妤长相相似,父皇思念故人,兴许见着你,会顾念当年情意。你替本太子说两句好话,让父皇答应本太子向南岐国求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