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左将军不会欺负任何一个人

杨弘其实是非常支持袁术杀回淮南的,所以在今日的谈话之前,针对淮南的情况,包括司州目前的战事,杨弘都做了很多的功课。

他当下就开始向袁术讲述他所知道的一切。

他告知了袁术,袁绍和曹操目前与吕布正处于胶着状态中,虽然先前吕布故意撤退,让袁绍以为有空间可进,利用平原战场的骑兵打败了袁绍一次,但最终袁绍重整旗鼓,还是能够压着吕布打。

目前袁曹两军和吕布的交战状态就是袁曹占优势,吕布败多胜少。

牛辅见吕布处于劣势,也是摒弃前嫌,从荥阳出兵相助吕布对付曹操和袁绍。

但牛辅的能力相比于曹操、袁绍、吕布三人都差了不少,他麾下的西凉兵虽然都是骁勇善战的精锐士兵,但牛辅的统兵能力实在是有限,故而这支西凉军的战斗力大打折扣。

若是换成董卓来指挥这支西凉兵,效果可能很不一样。

总体而言,袁绍、曹操、吕布、牛辅目前还是处于胶着状态,在这种时刻,袁术若南下去夺回扬州,袁绍和曹操很可能没有那么大的精力来对付袁术。

同时,杨弘还向袁术禀报了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目前司州各处都有流言,说是卢植已经亲自写书信,请朱儁和王匡给刘俭的兵马让路,让其进入司州。

袁术听了这个消息,非常兴奋。

“若是王匡真的给刘俭让路,那刘德然进了司州,袁绍和曹操更加就没有余力来理会我了。”

杨弘一个劲儿的点头道:“正是如此!”

袁术使劲地搓弄着自己的双手,眼珠子滴流乱转。

最终,就见袁术重重的一拍桌案道:“我立刻给你淮南当地的望族名单,这些家族与我的交情甚厚,你火速前往淮南去联系他们,就说我袁公路要回扬州了!”

“喏!”

……

……

袁术和杨弘都能知道卢植给朱儁和王匡写信。

袁绍那边自然也是知道的。

只是让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个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呢?

谁传出来的?又为何会传出来?

虽然有些疑窦,但事关重大,袁绍一方的人目前想不了那么多。

若王匡和朱儁真的给刘俭让了路,导致刘德然进了雒阳,就成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吗?

袁绍和吕布成了鹬蚌,刘俭是渔翁。

自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却让刘俭捡了个大便宜,袁绍肯定不甘心。

袁绍二话不说,立刻派人给王匡送了一封书信,让他乘着刘俭进入河内的机会,使用鸿门宴之计,将刘德然除掉。

王匡一直都是袁绍的铁杆,至少在讨伐董卓的前后,王匡对于袁绍的依附力度还是比较强的。

虽然如今王匡与袁绍所处的地域南辕北撤,但家族之间的利益纠葛且一直都有,且捆绑程度极深……袁绍给了王匡书信让他除掉刘俭,王匡不太好拒绝。

但是王匡却又不甘心就这样除掉刘俭,因为若是这样做,自己就没有退路了。

不是说王匡除掉了刘俭,就会一劳永逸,相反,后续麻烦会相当之多。

要知道,河北目前还有很多刘俭的嫡系部下和将领!

别人不说,单说关羽,张飞等人,若是知晓王匡杀了他们的兄长,这些猛将一定会率兵从幽州赶回,集结河北所有的兵力来攻打河内!!

到时候王匡全家都得让张飞活剐了串成肉串。

就算是王匡跟袁绍的利益深刻绑定着,但他也不能不顾及自己全族人的性命,除非他疯了。

于是,王匡立刻给袁绍回复了一封书信,希望袁绍能够改变主意,或者是换个方式,不要将自己置于险地。

眼看着情况越来越复杂,袁绍可没有心情跟王匡细掰扯,但王匡的顾虑也确实不无道理,于是袁绍就退让了一步,他让王匡放刘俭的三万大军过境,但在事后则一定要切断刘俭的退路,同时还要切断刘俭三万大军的粮道。

如此一来,刘俭的兵马就是到了雒阳,也对自己形成不了威胁,等袁绍打败了吕布和牛辅之后,再去灭了刘俭的三万兵。

这个要求,还在王匡的接受范围内,于是他便答应了。

……

不久之后,接到了卢植书信的朱儁便与王匡商议,请刘俭的兵马过境之事,王匡一口应允。

为了表示诚意,同时也为了展现己方给卢植的面子,王匡派遣太守府的兵马从事代表自己,亲自去河内东境去见刘俭,邀请刘俭的大军进入河内地界。

王匡的从事叫做韩浩,乃是河内郡本人人。

当年王匡入了河内,当了太守,便在

当时李傕负责与王匡、朱儁等人交手,李傕乃是董卓手下屈指可数的武人,深通用兵韬略,本事远超牛辅。

经过李傕的推断,王匡手下诸人中,能成为己方劲敌之人便是韩浩,他将这件事禀明了董卓。

当时的董卓为了分化王匡的势力,便以韩浩的舅父河阴令杜阳为人质,来威胁韩浩,让他归顺。

但韩浩坚决不从,任凭董卓杀舅父。

董卓虽然没有得逞,但对于韩浩的壮烈还是大为称赞的。

真是个难得的好外甥,舍得舅父一身剐,敢把相国拉下马。

不是一般人儿!

而今日,这位被王匡,董卓,李傕所重视的人物,代表王匡来到了刘俭的军营,相见刘俭,邀请他通过河内境,去往雒阳。

对方携一片赤诚而来,刘俭自然不能慢待,特别是当他知道了韩浩的名字之后,对韩浩更是颇为敬重。

当天晚上,正逢刘俭大飨兵卒,于是他就留下了韩浩一同吃饭,顺便领他参观军营。

身为王匡手下的兵马从事,韩浩一直辅助王匡管理他手下的精锐泰山兵,所以说韩浩乃是一个知兵之人。

他久闻河北刘德然用兵如神,乃是大汉

于是当天晚上,韩浩就跟随刘俭一起,一边大飨军士,一边参观其军营。

所谓的大飨,大意就是大犒三军。

不过刘俭的大宴军士的与其他牧守大宴军士不同。

由于生产力的关系,普通的牧守将军大宴军士,普遍都是以赏赐将官以及下级军官为主,而赏赐给普通军士的食物,一般则是交给什长级别以上的军官,由他们统一领取赏赐的食物,然后分发给将士们。

这样做的一个好处,是可以节约一部分粮食。

上层人物将分发粮食的责任落在下级军官头上,反正都知道东西到了他们的手里,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也都是下级军官与普通士卒的矛盾。

就上位者而言,他们已经做了振奋军心,大飨三军之行,仁至义尽了。

反正大家都看到了,最后拿不到赏赐,那也是找那些下级军官,跟上位者没关系。

这就是所谓的一层扣一层。

最终,上位者省了财货,中层得了赏赐,下层军官可能够有所克扣。

倒霉的谁?

普通的大头兵。

但是刘俭这里不一样,每一个人有每一个人的赏赐,所有的赏赐,各营都是由军需官以及监营谒者的手下负责监管,落实到每一个兵士的身上。

这样就杜绝了克扣,偏颇,藏私等一系列不公平的事情,对每一个士兵都尽到了公平。

当然,这样做的后果也有一个,就是刘俭大飨将士们所付出的粮食成本较高。

这点令韩浩很是不解。

随着刘俭在大营中巡视,看着每一处分发点给将士们赏赐食物,韩浩终于没忍住,向刘俭请教。

“将军大飨将士,与其他的牧守用兵之人,似有所不同?”

刘俭笑了:“是不是觉得我赏赐将士们的方式很麻烦?所有的赏赐,都通过中军营直接落实到个人手里,无形中增加了人力成本,还有赏赐的成本,耗费了不少的军需?”

韩浩点了点头,道:“是。”

刘俭哈哈大笑:“这是我的疏忽,元嗣不必在意。”

刘俭这样的当世名将,韩浩自然不会以为他是疏忽了。

当下,就见韩浩诚心请教道:“以将军之能,这许多的弊端如何会事先看不到,只是既然将军能够看到,却还如此行事,则其中必有深意,还请将军能够指点一二!”

刘俭惊讶道:“元嗣与我,相见不足一日,便向我请教,不怕我故意把你带偏了?”

韩浩正色道:“久仰将军大名,更知将军仁德,以将军之智,对我这等小人物,怕是还不需如此费心。”

“哈哈哈哈,久闻元嗣乃是河内奇人,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好,那我就跟伱说几句真心话。”

说到这,刘俭伸手,环绕着指了一圈附近正兴奋的领取赏赐的兵卒,问韩浩道:“元嗣,在你看来,这些都是什么人?”

韩浩疑惑地看着这些人,道:“自然是军中的将士。”

“于你而言,军中将士是你的什么人?”

韩浩愣了愣:“自然是我的兵卒,我的手下。”

“是,他们是你的兵卒,是你的手下,但同时他们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他们也是你的战士,是你在战场上的时候,能够保护你的性命,左右你生死的人。”

韩浩闻言面色一正。

刘俭继续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些将士都是你的手下没错,他们像是河水承舟一样,承载着你的重量,他们能够捧你上天,但捧你上天的力量,也能够将你拉入河底,让你陷入地狱!”

“所以说,对待士卒将士,不能只是将他们当做手下,更是要将他们视为战友,有他们在,战场上才有你的命在!”

“我为什么不像是别人一样,将食物分派到下级将官的手中?”

“就是因为如果那样做,我的恩德,最终只会截止到下级将官那里!”

“而这些食物再往下分配,那就是下级将官说了算,他们或是私藏,或是偏颇,或是自己做人情,或是对待自己管理的士兵各有喜恶,虽然这样做也能起到振奋军心的作用,但却不能使普通的士兵们对我有真正的尊重之情,而且在归属感上,士兵们也会只认他们的长官,而不认我这个主帅。”

“要知道,我才是这一支军队的主帅,我不是在替别人养兵,我是在替我自己养兵,我的恩德,要落在每一个士兵的身上,不需假手于人。”

韩浩听了这番话,心灵大受震撼。

“可是,如此分发,虽然可使三军将士之心归于将军一人,但未免太费粮食了……”

“费吗?”

刘俭闻言笑了:“在你们眼中,这些许粮食或许是了不得的东西,但是在我河北,粮食充足的很!而且我发给他们的不只是粮食,今日这次大飨,每个人手里,都会分到一块小小的羊肉,虽然不多,只是很小的一块,但也是一块肉。”

韩浩闻言大惊:“这么多人分羊肉?那得需杀多少只河北的羊?”

刘俭摇了摇头,自信道:“那些羊肉没有一头是我河北畜牧之羊,这些肉羊,全都来此北疆的草原,从去年开始,北疆的鲜卑各部,乌桓各部,还有其他的匈奴以及草原部落,都开始划定水草地,全力开展畜牧业为我大汉供应牛马羊群,我的士兵,不必吃境内百姓的一块肉,也不必喝境内百姓的一口汤……明白吗?”

“我刘德然,不会亏待我辖境内的任何一位将士,也不会欺负我辖境内的任何一个子民。”

韩浩顿时愣在了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