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刘俭的一顿搅局,雒阳的太学生群体被分化了。
原本是一致对新政提出异议的太学生们现在可谓是针锋相对。
冀州和幽州针对的是三河以及关中的学生,而三河的学生觉的汝颍一系的学生拿了朝廷太多的好处,汝颍出身的太学生觉的中原和徐州的太学生听风就是雨,故意找他们茬子,而中原和徐州的太学主则觉的其他地方的太学生把他们当傻/逼。
总之就是你不信任我,我不信任你,我觉得你借着这事抢资源,我觉得你借着这事占便宜。
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还有河北田丰不断安排人在雒阳散布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你说这事还能有个好么?
很快,雒阳的太学生们彼此之间就发生了一场口舌大战。
没有人再去关心新政的事了,太学生彼此之间依照地域分成了多个派系,你看不上我我瞧不上你,唇枪舌剑,互相抹黑,太学生群体中乌烟瘴气。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雒阳太学生的整体势力被分化了。
消息传到了前线的吕布军中,令吕布大为惊讶!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个情况,但吕布还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用担心后方起乱子了。
但事实上,科举方面的事虽然不起祸乱了,但是太学生彼此之间的的争端在雒阳城也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就算是太学生眼下不再攻击官署,但为了保持时局的稳定,还是要让这些太学生老实下来。
只不过以官属的角度而言。他们已经从事件的参与者,而变成了事件的调节者。
但是,吕布眼下正在全力应付袁绍与曹操,根本没有闲工夫来处置雒阳城内太学生的事件。
就算是他有闲功夫,只怕他也处理不明白的。
吕布思来想去,觉得也只能用一个人回雒阳摆平这些事了。
这个人就是卢植。
既然眼下雒阳的事件已经与科举无关,那以卢植的身份地位,以及他在士林中的威望来说,回去处理太学生之间的矛盾纠纷则完全没有问题。
于是,吕布紧急派遣魏越代表他自己回返荥阳,请卢植回返雒阳主持大局。
魏越星夜前往荥阳,去见了牛辅,向他转达了吕布的意思。
在征得了牛辅的同意之后,魏越便去馆驿请卢植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本来以为会挺容易的事情,碰到了难处。
这难处就是卢植赖在驿馆,不愿意走了。
任凭魏越好话说尽,卢植也是坚持呆在馆驿一动不动。
魏越说了一通好话,见卢植不肯响应他,心头不由火起。
他跟随吕布多年,平日里欺负人欺负习惯了,特别是这些年吕布跟了董卓之后,他的手下们做事更是肆无忌惮。
魏越本来想跟卢植翻脸,但后来一想到吕布派他来时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魏越就硬生生的将这口气咽下去了。
以并州军人如今在大汉朝的地位,或许能欺负的了别人,但在海内名儒卢植的面前,多少还是有些直不起腰板来。
别看你们这些军阀手里有兵,但有些事情以你们的角度就是解决不了。
不过卢植倒也不是那种瞧不起边郡武人之人,虽说他是士人中的翘楚,但他本身也是边郡出身,最能够理解那些武人想要往上攀爬,却被中原士人瞧不起的心情。
所以,卢植本身是不会对吕布有什么成见的。
但问题是,我对你没成见,你也不能随便羞辱我呀。
上一次吕布当众驳斥卢植倒也罢了,问题是他说话夹枪带棒,暗含讥讽,最后甚至还把卢植给软禁了。
你别说是卢植这样的海内名儒了,你换成谁也受不了啊。
这不等于骑在别人头顶上拉屎吗?
如今你有事儿想起我来了,让我替你处理,你姓吕的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你要弄清楚,我可是天下人皆尊敬的海内名儒,我还是先帝在世时的一朝名将。
岂是任凭你拿捏的?
眼见卢植就是待在馆驿不走,魏越无可奈何,求爷爷告奶奶的,请卢植能够给他们家骑都尉一个面子。
卢植这个人还是有涵养的,他告诉魏越……
想要面子,也可以让他自己来拿。
这话的意思倒是说的明白。
这就是间接的告诉魏越,要请我出山,你还不够资格。
谁惹的我?让谁来劝我?
其实吕布现在要是没有别的事儿,让他来给卢植道歉也不是什么难事。
问题是吕布现在忙着呀。
前线那边,袁绍和曹操都跟吕布对峙着,而且他们的兵力要比吕布强得多。
吕布上次虽然胜了一阵,但袁绍和曹操并未伤筋动骨。
吕布现在若是返回荥阳给卢植道歉,派学生那边的骚乱倒是解决了问题,是司州也丢了,解决骚乱还有什么意义呀?
而且据前线的探报说,河内的东方还有刘俭的数万精锐屯扎。
雒阳现在是面临着巨大的险境,搞不好都得董卓亲自出马,现在这时候,身为大将的吕布哪有闲工夫来跟卢植掰扯旧事?
魏越一脸愁苦得跟卢植把眼下四周面临的险境都说了一遍,希望卢植能够高抬贵手,不要对吕布过于逼迫,为了大局早点出山。
就算是不看在吕布的面子上,也请看在董卓和天子的面子上。
卢植一听说,刘俭、袁绍、曹操皆向着四周而来,心中顿时大惊。
魏越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
别人的面子他可以不看,但是大汉朝皇帝的面子,他必须要看。
他是受了大汉朝皇帝的委托,镇守在司州的。
且不管刘俭、袁绍、曹操等人来司州的目的是什么,但司州是绝不能在他卢植手中丢的。
不论怎么样,卢植心中对大汉朝的皇帝都有着尊敬。
他也是一心一意想当一个忠臣的。
眼见卢植皱着眉头不说话,魏越知道他一定是说到了卢植心中的关键处。
后便见魏越趁热打铁:“卢府君,雒阳之地,眼看危在旦夕,您若是在此撒手不管,可是有负于天子的信任啊。”
卢植坐在原地,闻言不轻不重的白了魏越一眼。
“莫要拿这些话挤兑老夫,老夫见的人和事儿多了,不吃你这一套。”
魏越被卢植羞臊的脸红,却也不得不硬生生的咽下了这口气。
他谄媚的笑着看向卢植:“我等素知卢府君,乃是天子的忠臣,更是大汉朝的栋梁,如今雒阳祸事在即,还请卢府君为了司州安危,赶快出山才是。”
卢植却是面色平静的道:“谁说老夫离开此地才可以办成事?老夫在此处,依旧可以替天子分忧。”
这番话说出来,魏越顿时傻眼了。
“卢府君莫不是在开玩笑吧?雒阳城中的太学生越闹越凶,卢府君亲自前往洛阳尚未必能够治得住他们,如今府君却要在此处处置此事?怎生得了?”
卢植皱起了眉头:“你若是信不着老夫,那你自己去处置便是了。”
魏越这时候哪敢跟卢植较劲?便只能是卢植说什么他就是什么。
既然卢植觉得他在荥阳就能平定雒阳之乱,那魏越就任其发挥。
卢植也并没有过于难为魏越,等魏越走了之后,卢植就去见牛辅,要求牛辅放自己亲信手下进荥阳来听自己调遣。
牛辅一开始是被董卓派来监视卢植的,但随着他在司州待的时间越长,与卢植打的交道越多,牛辅越发现这个倔老头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牛辅效忠的是董卓、卢植孝忠的是天子,但他们的立场目前还是相差不大。
牛辅虽然是个西凉蛮子,但他从一些细微末节的小事上,也能看出卢植对于朝廷的一片赤诚忠心。
这年头,达到卢植这样的身份,还能保持对朝廷这样忠心的人为实是不多了。
就算是西凉武将,对于忠心之人也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敬佩。
不论是在哪个时代,赤胆忠心的人都是会受人尊重的。
故而,卢植对于牛辅所提的要求,牛辅并没有拒绝。
只要是在不触及自己利益的情况下,牛辅很愿意帮助这位海内名儒。
数日之后,卢植的一众亲信手下来到了荥阳。
卢植见到了他们之后,所要求他们做的
卢植是亲自写的一封书信,派得力干将去往河内边境,交给刘俭。
他要与刘俭好好的谈一谈雒阳这次事儿。
卢植也是人老成精,政治目光极为敏锐。
他很敏锐的感觉出这次事件与刘俭有关。
即使卢植拿不出证据,但是卢植觉得能够让太学生们不再攻击新政,反而是互相攻击……这件事儿肯定是与刘俭是脱不开关系的。
至于你说这事为什么与刘俭脱不开关系,具体卢植也说不上来。
反正是知徒莫若师。
卢植就是认定了这事儿是他徒弟干的。
卢植的使者很快就抵达了刘俭的大营,代表卢植向刘俭进行问候。
看到卢植的手书之后,刘俭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甩着手中的书信问是使者道:“这天底下居然还有如此怀疑自己子弟的老师,为徒者,何其悲也?”
不想那使者却是笑道:“只是卢府君曾说,天底下竟也有让师傅如此操心的徒儿,为师者,何其劳也?看来,卢府君与刘将军果然是天命的师徒,无论是谁也拆不开的。”
那使者在与刘俭相对论答的时候,神态自若,出言流利,毫无扭捏之处,很显然,就是一个优秀的外交人才。
刘俭颇为感兴趣的看着他。
“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使者道:“末吏乃是卢府君治下治中,姓董名昭,字公仁,见过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