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说的很对。
一旦董卓和皇帝推出新政之后,那对于天下望族而言,想要拿下新政,最快的方式无疑就是废帝。
这也是千年以来,无论是封建王朝还是古代奴隶制度时期,贵族想要维持自己权益的最好方。
将国家的最高领导人废掉,重新换一个可以受他们掌控的领导人,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方法吗?
这也就是刘俭鼓励董卓将天子和太后迁移往长安的根本目的。
雒阳的确是东汉的古都,也代表了东汉王朝的政治影响,迁都这一件事,对于东汉王朝而言,确实损伤不小。
但是,任何事情不能只看一个表面,巨大损失的背后,自然是有它的益处的。
不论是董卓还是皇帝,他们在颁布新政之后,如果还留在雒阳那就会直接面对各州高门望族以及满朝公卿的无尽怒火。
毫无疑问,如果不去长安,留在雒阳之地,他们最终的结局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即使去了长安,天子和董卓也会面临巨大的考验。
但在长安,至少在正面的军事上,凭借关中地理之便,董卓想要对抗关东诸军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正面军事上的威胁如果挡住了,那剩下的毫无疑问就只有暗箭了。
虽然暗箭没有办法那么容易躲闪,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成功的,所以相对来说,窝在长安开展新政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而关东望族见一时之间拿皇帝和董卓没有办法,那他们必然就开始打别的小心思。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否认开展了新政皇帝的正统性,重新拥立一个天子,一个肯受他们摆布的天子。
如今天下之间,谁的血统最纯正,可以和当今天子刘辩一较高下,来争夺这个皇位呢?
怎么看也都是非陈留王刘协莫属。
而陈留王刘协目前人在何处呢?
冀州牧刘俭的手中!
想通了这一点后,刘俭对贾诩真是愈发佩服了。
“先生高瞻远瞩,实在是令刘某人佩服,今后就天下格局之事,还望先生不吝多多赐教。”
贾诩忙到:“不敢,不敢,贾诩一定全力辅佐主公,只是恳求主公暂时不要委任贾诩要职,诩只求为主公的幕僚食客,不为外人所关注。”
刘俭听了这话,快慰的笑了。
……
随着中原各方战事的结束,董卓、刘俭以及关东诸侯分别撤回了自己的领地,这一年又过去了。
初平四年即将到来。
当然,现在的初平四年和历史上的并不相同。
历史上的今年,为中平六年。
而且就是在历史上这一年。汉灵帝刘宏才刚刚去世,何进也是死在了今年。
但是现在天下的格局早就与历史不同,汉灵帝早已归天,一切都与历史上不一样了。
刘俭接受了天子调和的名义,率兵返回了邺城。
而还未等他进入邺城之时,
他就接到了后方传来的奏报。
原为泰山太守的渔阳郡豪右张举,返回了幽州老家,在本地招兵买马,并联和辽西乌桓丘力居反叛。
同时配合他的还有昔日的中山相张纯。
张举和张纯乃是同郡之人,在渔阳郡皆是一方豪右级的人物。
这两个人都能做到两千石的高位,也是因为他们属于同宗分支,而他们的家族渔阳张氏在幽州之西的影响力,与辽西公孙氏几乎是不相上下,只不过两大家族不属同郡,且昔年都是多凭军功入仕,彼此之间有冲突,因而倒是不曾有什么来往。
渔阳郡的张氏其实早就想造反了,但是他们没想到,在起事之前,刘俭居然就能在冀州站住脚跟。
身为河北
直到刘俭去年为了给袁基报仇,兴兵南下去讨伐董卓,这才让张举和张纯又看到了占据幽州的希望。
于是他们联合辽西的丘力居,积极主动的备战。
随后,在临近冬季之时,二贼终于高举了反叛大旗。
他们领军劫略蓟中,杀右北平太守刘政、辽东太守阳终等人,聚众至十余万人,屯兵肥如,掠夺幽州,眼观冀州。
张举自称为天子。
张纯自称弥天将军、安定王。
其实按道理来说,现在这个形势,天下大乱,关东牧守之中,擅自兴兵占据土地城池,以讨贼名义拥兵自重的人比比皆是,一般情况下没有人会管,朝廷方面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甚至于你在一片土地上站的时间久了,本来没有名正当名义,朝廷也会主动给你个名义。
但张举和张纯的愚蠢之处就在于,他们抢占土地就抢占土地了,可非得闲的没事儿给自己脑袋上扣一个天子和王的帽子。
这不是自己找抽,又是什么呢?
不过他们两个人还算比较幸运,那就是眼下天下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
先前是董卓与关东牧首们交战,现在是朝廷要迁都颁布新政,大家都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这两个疯子。
当然了,朝廷方面没有过多的精力管他们,刘俭却有。
刘俭已经回军往冀州了,在听到了这两个人的反叛消息之后,刘俭当着众人的面儿,差点儿没乐出声来。
为了进兵幽州,他可是等待了多时了。
说实话,在幽州的布局,他可正经不是布了一年两年。
正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东风来了,还吹的呼呼大。
返回冀州境内的时候,天上已经下了蒙蒙的雪,河道上也都结了薄冰。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刘俭得知了幽州的张举、张纯之乱。
“呵呵。”
听到两个人叛乱,并自称皇帝和将军,刘俭当时就乐出声来。
“这两位渔阳郡的大豪,看来也都非等闲之辈呀,这反叛的时间算的竟如此精准。”
此时,刘俭正在督促军士们从渡口过河,他身后矗立着关羽、张飞两员猛将。
张飞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雪,感觉周身有点发冷,遂用力的裹了裹身上的罩服。
“兄长,俺有点儿不太明白。”
“什么事不明白了?”
张飞疑惑道:“这明明已经到了冬日时节,不论是种粮的、打谷的,射猎的,都是窝冬回家歇着去了,似咱们这些用兵之人更是少有在冬季用兵,那张举和张纯怎么偏偏反其道而行之?非要赶在这个时节用兵?”
刘俭哈哈大笑。
“翼德,你再仔细想想。”
张飞见刘俭跟他卖关子,遂转头看向一旁的关羽。
“云长,你能想明白?”
关羽淡淡道:“多少能捋的清楚。”
张飞闻言有点窝气。
“都别说!你们二人既然都能想清楚,那就不能独独落下了俺……俺自思之,你们谁也别提醒俺。”
眼看着张飞较劲的样子,刘俭和关羽不由相视而笑。
不多时,一大半的兵马已经乘着小舟向黄河对岸去了。
刘俭与关羽、张飞也共同踏上了一条小舟,在白毦兵的保护下,向着黄河北方的岸边缓缓乘舟而去。
张飞抱着膀子坐在船头,皱着眉头一个劲儿的苦思。
眼瞅着小舟行到了黄河的正中,张飞突然想通了。
他猛然伸手一拍额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俺想明白了。”
张飞转头看向刘俭:“张举和张纯这两个贼子早就想反了,只是他们一直不敢!所惧者,乃兄长也!即使兄长已经率兵出征董卓,两个贼子也在心中暗暗算计着。”
“兄长出征将近半载,所耗费钱粮甚巨,回兵之际已是冬日,可谓之人困马乏。”
“三军疲惫,粮草也有短缺,天气还这般寒冷,两个贼子自思,他们就是现在反了,兄长就是想要征讨他们最少也要等到开春之后!如此,他们就多了几个月在幽州安排布置的时间。”
刘俭满意地拍手:“翼德的思绪,比起我与云长,也慢不了几步路啊。”
张飞得意的大笑。
但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兄长,两贼在幽州反叛,难道你真的要等到数月开春之后?再兴兵北上征讨吗?”
刘俭点了点头:“既然二贼已经给我设计好了时间,那我自然就要按照他们的想法去做了,如若不然,岂非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心意?”
“啊?”张飞闻言不解。
刘俭缓缓道:“这一次出征董卓,确实耗费甚巨,兵马也极为疲惫,需要做一些补充,而且天气也寒冷,休息休息也无妨……另外,我还要将此事禀明朝廷,请朝廷方面给我下令,允我兴兵北上,讨伐二张。”
张飞忙道:“兄长,所谓兵贵神速,这个节骨眼儿,哪是你向朝廷请旨的时候啊?”
“再说了,朝廷不是赐予你假节钺之权吗?将士们就辛苦辛苦,出兵北上,灭来二张,占了幽州……岂不名正言顺?”
刘俭道:“那假节钺之权乃是先帝所赐,就算是可以擅自行兵,但我刚刚得罪了雒阳朝廷,请一下旨,主动去问一下,没坏处的。”
张飞道:“可这,不是凭白给二张发展的时间吗?”
刘俭摇头道:“翼德呀……我不出兵北上,难道就灭不了二张了吗?你和云长难道就不能替我分忧?”
一句话,顿时点醒了关羽。
“二贼所虑者,兄长也!兄长在冀州不动,二子就会精神松懈,不忧其他……如此,旁人在出其不意,北上讨之,则事半功倍。”
刘俭笑道:“云长说的对。这天下太大了,不能什么事都让我亲力亲为呀!你们两个是我的兄弟,在这种时候,就该站出来替我分忧啊……讨伐二张的战事,我不出手,这功绩全让你们俩拿了,如何?敢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