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月远远的站着,亲眼看着那个孩子被抬上焚尸台,然后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身后,是凄厉的哭喊声,而不远处,则是众人恐慌的议论声。
姜怀月看着听到消息以后,纷纷从大通铺里走出来的人们,他们一个个面露恐惧,紧紧的拽着身边的家人,眼中,满是惊恐。
所有人都知道,这孩子一死,尸体一烧,那就坐实了瘟疫肆虐,而他们这些人,前些天,才和那一家人挤在一个大通铺里。
恐惧,绝望,在瞬间,侵入所有人的大脑中,有人开始大吵大闹,大喊着要离开这里,要逃离这个恐怖的人间炼狱。
“放我们出去,让我们出去,让我们出去!”有几个受不了恐惧的人,揽着自己的家人就往外跑,眉眼间满是恐惧。
守着门口的侍卫纷纷拔出长刀:“没有通行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所有的侍卫早早的换上了羌活送来的衣服,也遮掩住了口鼻,尽可能的减少被传染的可能性,但即便如此,当他们看到那么多可能得了瘟疫的人向着他们冲过来的时候,他们这些长年累月舞刀弄枪的人,竟然也不由的生出了几分恐惧。
“你们把我们困在这里,就是想要让我们在这里自生自灭,到时候再一把火把我们全烧掉!”带头的男人声嘶力竭的怒吼着。
“就是,你们快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
“如果我放你们出去,你们也进不了城,如果你们真的染了瘟疫,你们离开这里,也就不会有人愿意给你们医治,你们最终的结局,无非就是曝尸荒野!”姜怀月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带头的男人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姜怀月,怒声骂道:“你们说的好听,难不成在这里,我们就有机会活下去了不成,你们带来的这些庸医,难道就能治好我们了不成!”
“我没有办法做出这样的保证,我想普天之下也不会有任何一个大夫敢做出这样的保证!”姜怀月看着男人,冷声说道,“但是我可以保证我们绝对不会轻易的放弃你们,我们会尽我们最大的努力,治好你们!”
“你们说的倒是轻巧,那可是瘟疫呀,那可是可以让遍地饿殍的瘟疫呀!与其相信你们可以治好我们,倒不如趁着现在我们还有活路,还没有被传染,放我们走,让我们自己去谋一条生路。”一旁的一个女人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孩子哭诉着,“我们大人要是没了,那就没了,可是孩子呢?孩子要怎么办?”
“你们出不去的!”姜怀月叹息一声,“且不说你们也不知道现在自己有没有得瘟疫,就算你们没有得拼了命的逃出去,外头的人也不会接纳你们。”
女人心中一酸,下一刻,便瘫软在了地上:“那难不成,接下来我们就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羌活是最好的大夫,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治好你们,绝对不会让你们在这里等死!”姜怀月看着面前的人,缓缓扯下脸上的面罩,“诸位父老乡亲,烦请你们相信我,我也会一直留在这里,直到瘟疫彻底结束!”
在姜怀月扯掉面罩的那个瞬间,语嫣的心瞬间提到了心口,她满眼的恐惧和担忧,她几乎本能想要上去将姜怀月的面罩拉上来,却被羌活死死的拽住了手。
“她需要安抚所有人的情绪。”羌活看着语嫣,一字一句的说道。
语嫣红着眼,硬生生的忍住了上去的步伐。
站在那里的百姓们,看着扯
可是人性总是如此,当一个上位者毅然决然的站在你的身前,告诉你他与你共同进退,你的心中会莫名的升腾起一股奇怪的勇气。
为首的男人盯着姜怀月看了很久,然后转身抱起自己的孙女,目光紧紧的盯着姜怀月:“姜小姐,这是我最小的孙女,他现在只有两岁,他甚至还没有尝过大米饭的滋味,我只求姜小姐,信守承诺,可以让她平安无事的长大!”
姜怀月没有办法保证,这里的所有人都可以活下去,但是他可以保证:“我坚决与大家共同进退。”
那些百姓,终究还是信了姜怀月的话,他们一个一个步履蹒跚的离开,姜怀月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寂寥的背影,忍不住皱眉。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冲垮了年久失修的大坝,在一夕之间,毁掉了他们的家园,如今更是把他被困在了死亡的恐惧里。
这种事情无论发生在谁的身上,都异常的艰辛恐惧。
可是即便如此,那些百姓还是选择相信姜怀月会一直坚定的陪在他们的身边。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以后,羌活第一个冲到姜怀月面前,她立刻将姜怀月的面罩带好,然后拉着她往药房走:“我熬了药,你先跟我去喝一碗!”
“不是没有药治吗?”姜怀月满脸惊讶。
“瘟疫的确没有药,但是从古至今的医术里,从来没有缺过可以预防瘟疫的方子!”羌活拽着姜怀月往药房走,“这几日,你就待在药房里,乖乖喝药,哪里都不要去,等确定没什么事了,你才能走!”
姜怀月被羌活带到药房,一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非常浓郁的药渣味。
姜怀月近乎本能的伸手遮挡,然后冷不丁的问道:“那这屋子里是熬了几千斤的药吧,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味道。”
“这可是瘟疫,而不是简单的伤寒。”羌活眉头紧锁,随后走到一个又一个的药罐子前,闻了又闻,最后拿出一壶黑漆漆的汤药,给姜怀月倒了一碗,“喝吧!”
那碗汤药,多半是姜怀月这辈子吃过的最恶心的一碗汤药了,又苦又涩,喝完以后嘴还发麻,姜怀月喝过药以后,恶心的只想吐,奈何羌活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所以纵然恶心的厉害也只能生生的忍着,不敢有一点想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