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创始人在一开始为了防止后人出现一些堕落的行为,影响家族长远的发展,确立各种各样的家规。
但随着一代代的更迭、历史衍化,很多陈旧的家规被筛选去,同过往的历史一并封存在古老的戒室。
只留下历代掌管家族的人,在同客观确定符合现在环境的一些规矩,把它们重新罗列上……
制作为‘新’家规。
但在凌家,家规有一个明确的要求,只允许后人进行筛选重组,形成新的家规,不准进行添加或删除。
虽说有一些陈旧的东西,本该被历史淘汰,但时间终究是轮回,有时候也需要陈旧的东西被翻出来,供后人参考。
凌浩明便是这年轻一辈,新一代掌家的人,在他前几代,虽说有制定家规,都当做形式化进行,以表示对前代先人的尊重。
凌浩明的性子却并不是这样,他年纪轻轻就开始掌管凌家,那时候他性子就像是一块邦硬铁板,完全按照家规一条一条执行,没有反驳余地。
现在他三十多,经历的事情多,稍微变得圆滑一些,但在有些事情上,态度依旧强硬。
特别是当他自己本人触犯家规时,毫不手下留情。
不过这也是这种性格,让他年纪轻轻成了家族里面倍受敬畏的人。
不过年纪这么小,却像个小老头似的一板一眼,那些作他长辈的,总是会担心凌浩明找不到合适的未来配偶。
更怕之后谁嫁给他以后,还要过着这种被家规所束缚的日子。
凌浩明还没找到未来的伴侣,长辈们就先给他未来的伴侣默默的点了根蜡烛。
不过他们也有一分幻想,或许凌浩明会变,变得更加通融一些。
但心里面更清楚凌浩明是什么个性子的人。
戒室,从凌家这一片山开始建造老宅最初时候,就被考虑在内。
贴着山石石壁往里面挖掘,挖出两个成年人蹲坐的空间。
似乎很大的空间,当人进入要待上35天时,会感觉到冰冷暗潮凹凸不平的山石壁,像是在呼吸。
趁人不注意,从四面八方摸着黑暗挤压过来,抢夺着山洞里面的空气。
受惩罚的人进入,外人在外面关闭石门,不会留人看守,只有在日子到达以后才可再打开石门。
外头虽然是滑动的石门,石门上有一个孔,用来呼吸,但若是运气不好,山雨下的密密麻麻,覆盖住山石门上的孔,里面的人便无法呼吸。
因为惩罚,门外自然没有人看守。
进去的人或是生,或是死,一切都看命数。
以至于后来,哪怕是没有进过戒室的人,提起这山壁里面的山洞,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种戒室的数量多达几百个。
不过,现在随着时间的变迁,随着整个社会动荡的稳定,族人自发的遵守家规,很多藏在山里的戒室,都被风尘淹没,成了历史的印迹。
留下还再使用的戒室,不过就山脚那一排,一般现在如果不犯什么大错,并不会关进戒室。
若真关进戒室,也都会安排人看守,防止闹出人命。
但凡去戒室待过一天的人,或许做不到一夜之间变好,但至少会稍微遵守一些家族规矩……
少给社会添乱。
凌浩明这样古板又遵守家规的人,自然是成为不少人的眼中钉,但却又有更多的人支持他。
不管别人是支持还是反对,凌浩明该做的事情一件都没少。
为了祭奠先人,在山底下那一排的戒室里都搁置有先人的牌位,因为里面点有蜡烛,所以山洞内有装有通风口。
防止蜡烛熄灭,防止蜡烛燃烧产生的蜡烛热气让人身体不适。
但哪怕戒室里面点着蜡烛,有着比过去更大的通风口,接着山石壁建造的戒室,室内依旧是黑黢黢一片。
视线所到之处皆是黑暗,在这片黑暗中染了烛光稍微浅下去,变成了透亮的灰黑。
除了黑色与灰色,视线便没有别的地方可落脚,在外头山风呼呼声中自己的呼吸声侧耳可听。
戒室里面被可怕的寂静所笼罩。
垂下眼皮,闭上双眼,是面对黑暗与寂寥的最好办法,在咚咚咚的心跳声中回忆自己所经历的过去,反思对与错。
“咯?——”
重新修建的石门依旧能掩饰它在岁月打磨下的痕迹。
凌浩明跪坐于蒲团,先人牌位前,在他跟前放着一堆书,封面上用着各种字体书写同一个意思——凌氏家规。
哪怕是跪在先人跟前,他的腰杆子依旧是笔挺。
听到身后的石门发出清响,眼皮下眼眸微微一动,从外头灌进来的冷风中,闻到淡淡的花香,是他熟悉的气息。
在滚热的烛光里,他慢慢睁开双眼,翩跹睁开的睡凤眼里不露痕迹划过一丝恼怒。
他抿抿嘴唇,重新垂下眼皮,合眼,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
身后的石门再次响起轻微的声响,重新关上。
边上的蒲团“咚”一声巨响,像是从天上砸下一个人来,逼得他眼皮颤抖一下,嘴唇张了张没说话。
等了几秒钟,他终于睁开眼,侧头望过去,边上乱闯进来的女孩,同他一起跪在蒲团上。
那姿势,像是一只蛤蟆扑在上面,屁股高高的翘起,双臂绷得老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要有多虔诚,就有多虔诚。
凌浩明没有出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默默看她一会儿,转回头目光看着正前方的蜡烛。
蜡烛油烧得漫出来,漫出一大滴顺着蜡烛杆往下滑落,一路滑落,一路凝固,在蜡烛杆上凝结成一条凹凸不平的柱子。
凌浩明:“……你来做什么?”
“……我来陪你一起受罚。”
如果不是凌浩明的问话得到了这人的回应,会让人以为这人趴在地上,跪着跪着睡着了。
哪怕是回答他的话,陈思思也没有从跪拜的姿势里面直起身来,说话语气有些闷闷的。
凌浩明伸手捏住她的后颈,把人从地上抓起来。
在一片晦暗不明的光亮里,满头的长发儿就变成了碍眼的东西,陈思思胡乱的甩着脑袋,用手随意把头发甩到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