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微微吹着，冬日里天黑的慢，但太阳落下之后，整个世界光亮开始调低几个度。
陈思思时不时歪头看凌浩明有没有醒，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他这睡意传染，她一连打了几个哈欠。
再看凌浩明，发现他黑色头发上沾着一片娇娇软软白色花瓣，要去拿下来。
指尖刚触碰上凌浩明偏硬的黑色发丝，这人有所感应，眼皮睁开，一双还掺有睡意的睡凤眼，安静把人看，澈明黑色瞳眸，倒印出她脸上惊讶的表情。
“你醒了？”
两个人凑得近，陈思思伸手过来，像是要拥抱他一样。
凌浩明眨眨眼，垂下头，合眼，额头抵在她瘦削肩头，声音喑哑，“没。”
女孩手指却是拂过他发丝，没有停留的收回去，他再睁眼看见陈思思嘟起小嘴，手指上的花瓣受到风，飞舞出去，在空气中打着弯。
眼眸追逐着花瓣飘过的弧线，露出纯粹的笑。
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陈思思慢慢转过脸，不再温暖的光落在她柔软面颊上，圆溜溜眸子里的笑，真切无杂。
“你在看什么？”
“……”凌浩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这是腊梅的花瓣。”
他仰起头，陈思思跟着抬头，在他们俩人头顶，有腊梅树探出路边的枝丫，上面那些迎着冬日绽放的小花朵，像是春日的召唤者。
待它们落下，待它们离去，春天将会到来。
两个人什么也没做，就这样肩并肩坐着，磨蹭到下午。
按照陈思思本来的想法，一定会认为做这种事情绝对是浪费时间的，但此刻……
她的感觉并不差。
因为在过去，她是一个人坐在医院的长椅里，哪怕是有人陪，也是护理工阿姨。
护理工阿姨时时刻刻都看着她，总担心她又发生什么样的意外。
因此，克制住心头对外面世界的好奇，尽量不出病房，只探头往窗户看外面的世界。
现在凌浩明陪在她旁边，对于她来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像这样懒洋洋的晒着冬日的阳光，一点都不怕，因为在外面太久，让其他人为自己担心。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都是她能掌握，能够去争取的。
“很喜欢。”
“……”凌浩明侧头看见她的笑，她笑容里面没有半分虚假，大眼睛里面闪动着漂亮的光泽，冲着凌浩明笑。
“我很喜欢！可以这样和你一起在外面慢慢的晒太阳。”
明明现在周围的温度已经降下来，陈思思脸蛋却因为兴奋变得红扑扑的，长睫毛忽闪忽闪，仿佛现在在经历什么难得的体验。
“陈思思。”凌浩明突然开口。
陈思思：“嗯？”
“我喜欢你。”
陈思思：“诶？”
“……”
风在树梢间吹过，贴紧肩头没有空隙，藏在棉袄里两个人的体温没有消散，在冬日里融化冰冷的世界。
在陈思思傻愣愣的时候，凌浩明伸手把棉袄给她重新裹起来，起身，从陈思思怀里拿过那件大衣外套穿上。
“很晚，该回去。”
“……”
陈思思在原地呆呆坐着，因为凌浩明突然说的话，脑袋里面所有思绪都被冻结住。
眼睁睁看着凌浩明往前走几步，然后又折回来，问她，“不走？”
语气平淡的和平日里没有什么区别，现在回想过来那句听起来好像是告白的话，好像跟现在的语调也没有什么区别。
她眨巴眼睛，思索着是不是要和凌浩明问个明白。
刚刚的告白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真的……得快速拒绝，避免引出后面的更多的事情。
可她刚张嘴，“凌……”
“99996。”凌浩明突然报了一串数字打断她的话。
陈思思：“……”
凌浩明面上带着浅浅的笑，“你数字减少太慢，我也帮帮你。”
早点完成我们的约定。
陈思思：“……”这算哪种帮？
凌浩明一只手抓住她手腕，一只手按在她的后背，把人硬生生从长椅上拉起来。
“我的怎么样？有没有比你更好一点。”
扶着陈思思站稳，凌浩明笑着问，语气里有着不易察觉的不自在与羞赧。
本来，陈思思有些尴尬，听到凌浩明这句话，立刻皱起细长的眉毛，“不怎么样！”
“太普通了，还不如我的。”
骄傲极了。
凌浩明若有所思，“……不如你的？”
也不知为什么，陈思思在他跟前常常犯犟，也从不隐藏自己这个小毛病。
也许是知道，在凌浩明展露出任何模样的自己，都会得到包容。
走着走着，陈思思不知看到什么，突然蹲下去，摘来一根枯黄的草，边走边在手上扭来扭去，然后抓过凌浩明的手，给他套在手指上。
修长有力的手指被套上一个指环。
“凌浩明，你嫁给我好吗？”女孩子语气认真庄重，带着分调笑，耍着玩一样的乐趣。
“……”
“你看看这个不比你浪漫吗？”
“……”
“凌浩明？”没得到回答，陈思思视线从修长手指上的枯草移开，仰头去看凌浩明，又问，“这个不比你的好？”
凌浩明乌黑色眼眸安静看她，目光太过沉醉，像是在看山河娟秀美景，移不开眼。
被她抓住的手慢慢放松，手指勾住她手指，“你……用一根草就打发我？”
语气里透着一丝委屈。
陈思思：“那怎么可能？！”
“嗯。”凌浩明轻轻的笑，等着她的后话。
陈思思和他并肩走着，厚实的棉袄搭在她肩膀甩来甩去，像是一个勇士的披风，“既然要娶你回家，自然是风风光光的！”
“这样啊。”凌浩明把那件要从她瘦弱肩头滑下来的棉袄按压在她后背。
陈思思侧身，老老实实穿上棉袄，但不拉上拉链，双手揣兜，衣角随着她一起蹦蹦跳跳。
她神采飞扬，同凌浩明说着自己的想法。
“我要赚很多很多钱，然后用自己赚来的钱，把你娶回家！”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可能是此刻氛围刚刚好，有些奇奇怪怪的话就从她心底冒出来，随口说出，心脏狂跳。
“不过，我赚不到很多钱，你得等等。”
凌浩明笑，也不知信了她这玩闹般的话，还是没信。
他这样和陈思思说：“我很便宜的，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