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选

“我想问大姐借《李氏诗集》几天,让我抄阅一遍。”一提到喜欢的诗集,唐冰清不禁心之向往。

唐冰钰和唐冰妍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同样默契的两对白眼。

四人边说边瞅一眼唐冰萱,对于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都不想放弃。

唐冰萱懒散的仰卧在大大的靠背椅里,耳朵里听着弟妹叽叽喳喳的悄悄话,一顿无语。

在凌国,“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嫡长子继承家业和爵位,独掌家中祭田和祖宅,剩余产业才与各兄弟均分。

所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故而,嫡长子的日子未必比其他嫡子活的更轻松。

要让唐冰萱自己选,当然首选嫡幼子。

嫡幼子既不用操持家族事务,又得长辈疼爱,爱屋及乌,嫡幼媳一般也颇得长辈维护。有长子媳管理中馈,幼子媳只要管好自己院子,承欢膝下即可。

令唐冰萱头疼的是,家中长辈恐难认同啊!

次日,午膳后,唐冰萱就舒服的躺在床上午睡,朝霞院内静若无声。

知春步履匆匆的从外面行来,来到床前轻声道:“小姐,夫人让您过去正院,有要事相商”。

唐冰萱伸着懒腰,打着哈气,徐徐起身接过知夏递过来的外衣,边穿边问知春,“母亲知我喜午睡,这个时候让我去正院,可知是什么事?”

“奴婢也不清楚。听夫人房里的翠菊姐姐说,昨日成国公夫人身边的蔡妈妈来拜见过夫人,下帖子邀请夫人和几位小姐去府上参加赏花宴。”知春帮着小姐穿鞋,小声地回复道。

“知夏把我昨天绣好的荷包找出来,好久没见父亲,都不知道父亲高矮胖瘦了。”

“唉,还是我这贴心的小棉袄去关怀一下父亲大人吧,免得总说我懒散对他老人家不上心。”

荣国府二进院为正院,乃国公爷夫妇日常起居之地。

唐冰萱迈入正院厢房,见到母亲柳氏正坐在塌上喝茶,塌桌上一堆画轴零散的放着。

“母亲安好”。唐冰萱给柳氏行礼问安。

“萱儿来了,快坐母亲身边。”柳氏见到引以为傲的女儿,很是开心。

“母亲,女儿给父亲绣了个荷包,您替女儿交给父亲吧。”唐冰萱坐到塌桌另一边,笑语嫣然的和柳氏说道。

“你父亲昨个还说他的小棉袄不禁风透心凉,答应给他绣荷包,都半年了,还不见影。”柳氏揶揄的对大女儿道。

“母亲,女儿最近在帮您管家,琐碎事太多,女儿愚钝,所以时间就耗费的多,可不是对父亲不上心。”

“你自己懒散,今日推明日的,我还不知道你。”柳氏捏了捏女儿的鼻子,无可奈何。

“你父亲最近几天公事繁忙,回来都要到亥时了,有时直接在外院书房歇息了。晚间,母亲定把你的心意传达给你父亲,让他繁忙中也能有所慰藉。”

“母亲最好了,女儿明个就开始分线,给母亲绣个屏风。”

“我怕到你出嫁,母亲也见不到你绣的屏风,还是指望针线房的绣娘吧。”

“母亲,您要和女儿商量什么事?”唐冰萱赶紧转移话题。

“萱儿,你来看看这些卷轴。”

唐冰萱拿起一卷轴展开,只见上面并非是名家画作,而是京都内未婚配的高门世家子弟的画像。上半部为人像画,下半部是个人简介。

“这些都是来我们家提亲的人,我让你父兄搜罗了人像画,也打听了他们为人处世。你也来看一看,毕竟是为你选夫婿。”女儿出众,被多个世家求娶,柳氏与有荣焉。

“母亲仔细删选了一遍,明郡王世子凌云、成国公嫡长子乔振声、昌平伯嫡长子李崇都是不错的人选。”柳氏颇为满意的对女儿说道。

唐冰萱内心腹诽:“您确实满意,都是名门世家惊才艳艳的继承人啊!”

“你舅母这次随你大表哥远从云州来给你祖母拜寿,也是有要结亲的意思。你只要平常对长辈待之即可。”

“听母亲的意思,母亲不愿结亲?”

“云州距离京都千里之遥,往返就得个把月,母亲饱受着不能常见亲人的苦,自然不愿你也是如此。”柳氏说着眼泪就无声的流了下来。

唐冰萱拿着手帕,轻轻地给母亲擦拭眼泪,安抚的抱住母亲。

柳氏缓了缓心情,又道:“且,你外祖家书香门第,礼仪严谨,你这样的性子,母亲怕你吃亏。”

“那母亲就不怕女儿做勋贵世家的嫡长子媳吃亏?”

“勋贵之家更懂得变通,且你有能力有手腕,还是未来主母,总是对你多有担待的。”

见女儿不认同,柳氏又道:“咱们家除皇亲国戚外,已是顶尖的勋贵人家,无需靠你联姻,但女子身在内宅,话语权很是重要。”柳氏苦口婆心的说道。

“母亲,即使不做当家母,凭咱们家的门第,也没人敢欺辱我。女儿就想找个门风清正,家族和睦的好人家,做个不管事的小媳妇。”

母女两人意见不统一,多说伤感情。

“母亲,这几位名门公子惊才艳艳,外面的名声也很不错,女儿一时也没有主意,不如女儿再仔细看看,考虑几天如何?”唐冰萱使出拖延之主法。

国公夫人柳氏当家理事十来年,哪里看不出来女儿的拖延之语。但,深知女儿虽然在外端庄贤淑、小有才名,实际却是个懒散执拗性子,而且拧起来说不得做出什么事来。

想着过几日成国公府有个赏花宴,下个月老夫人的生辰宴,女儿也还未及笄,这事也不必急在一时,遂吩咐知春抱着挑选出来的卷轴跟着女儿回去朝霞院。

走在回朝霞院的路上,唐冰萱一边走一边思量着如何应对自己的亲事。

唐冰萱从记事起,作为国公府嫡长女,三岁启蒙,背熟《千字文》、《三字经》、《百家姓》;五岁描大字,每天至少20张;七岁抚琴、下围棋

课业繁重,好在脑子比较聪明,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也小有所成。如今,没有了功课,平时也就帮着母亲打理打理内宅,日子相对比较轻松。

不是没有过反抗,最终都以用戒尺打手板,罚抄几十遍家规和跪阴森森祠堂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