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家大嫂，亲家大嫂……”程夫人连滚带爬的跑上前，一把抱住宋三娘。
“这事儿是个误会啊！”她望着宋三娘冷若冰霜的脸，脚下一软，瞬间扑倒在地上。
发丝凌乱，发簪宝钿也摇摇欲坠，已瞧不出半分当家夫人的风范。
宋三娘弯下腰，冷冷地看着她，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随即指着地上的男子外衫，轻笑一声：“程夫人，那您告诉我，究竟什么才是事实。”
程夫人喉头哽咽着，慌忙爬起身道：“那，那是女婿的……”
说着说着，先前弱弱的声音竟还加重了几分。
“程夫人，我敬您是长辈。”宋三娘面色陡然阴沉：“可我们陆家人虽都是一群武夫，却也不是傻子。”
“早在几日前，公爹便传信写道我夫君奉圣上之命南下赈灾，二弟去寻他，眼下兄弟二人音讯全无。”宋三娘神色淡漠。
“程夫人，试问，二弟又不会分身之术，又是如何来的？”
随着她的话音一落，程夫人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变白。
“这，这……”程夫人当即眼皮子一跳，手足无措的呆在原地。
宋三娘扭头望着程明音，双手环抱。
“我原先还以为你再怎么娇纵，也应当是一个好妻子，好继母！”
“没成想，程尚书虽是门生众多，却教出来你这么个没脸没皮的。”
“青天白日的，整日打着侍疾的旗号，躲在这儿净干些肮脏事。”
她缓缓蹲下身，伸手拍了拍程明音微红的面颊，满脸嘲弄。
程明音抬手用力将她的手打落，随即狠狠抹去唇角的血，恶声恶气道：
“他陆云骁不过就是一介武夫而已，凭他也配得上我？”
程少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程夫人一听，两眼顿时一翻。
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蠢货？
人家都已经打上门了，死咬住不认便是。
这下倒好，自己做实了……
宋三娘怒极反笑，定定地看着程明音，一字一顿道：“这便是你们程家的家教？”
“自诩书香世家，连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没学到！”
宋三娘反手又是一巴掌，随即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这下对称了，瞧着倒是顺眼了很多。
“啊啊啊……”程明音扑倒在地上，伸手摸了下迅速肿胀起来的脸，扭头恶狠狠一瞪：“宋三娘，你竟敢打我？”
“打你又如何？”宋三娘冷冷地拍了拍手，“你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儿，我压着你与那奸夫……”
突的，她话音一顿，眉头紧皱。
对了，奸夫呢？
端王世子妃站在门口，手中的帕子猛地一落，眸底满是纠结。
她也想知道，那人究竟是不是世子爷。
若不是世子爷，她今天这祸可算是闯大了。
可若真是世子爷……
宋三娘迅速起身，几乎将整个屋子翻了遍，连那奸夫的影子都没找见。
程明音望着她怔怔的面色，忽地放声大笑。
素来柔弱的面容，此刻透着几分狰狞。
“他走了，你即便将这庄子掀了也找不着。”声音隐隐癫狂。
宋三娘上前，一把揪住她凌乱的发丝，狠狠一扯。
“他是谁？”一双眼眸静得瘆人。
程明音痛呼一声，随即低低一笑：“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宋三娘气得肝疼，一把将她甩落。
“我等着你们陆家被诛……”程明音恨恨的说着，面上忽地一痛。
她身形一滞，怔怔地望向一旁，不敢置信道：“娘，你打我？”
“你你……”程夫人眸底的惊惧几乎就要溢出眼眶，手高高扬在半空中：“孽女，你犯下大错，还不知悔改？”
“我怎的就生下你这么个孽障？”她挥手间，又是一记巴掌。
诛什么？
钦文帝还活着呢！
若不是自己这两记耳光，怕是所有的事都被这蠢货给抖出来了。
当真是被宠坏了。
程夫人浑身一软，仅仅瞬间，额间满是冷汗。
宋三娘垂眸望着地上的母女二人，轻声道：“二弟不在，我便回府请示公爹休妻一事。”
“亲家大嫂，我儿嫁进你们陆家，没日没夜的照顾两个小的。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程夫人哀嚎着连滚带爬地起身。
“休妻会不会有些过了。”她紧紧抓住宋三娘的手臂左右晃了晃，眸底满是祈求。
宋三娘将她的手一把扒拉开，扭头就走。
程夫人跌坐在地上，怔怔地望着她笔直的背影，艰难开口：“和离吧，这样对我们两家都体面。”
宋三娘脚下的步子忽地一顿，仅是片刻后，她便大步走了出去。
程夫人瞧见后，暗暗松了口气。
这休妻与和离，天壤之别！
她连忙扭头望了眼被自己扇落在地的女儿，一颗心又高高悬了起来。
程夫人顿时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端王与老爷谋划的最关键的一步棋，俨然已经废了。
而她这女儿……也废了。
只要还顶着这张面容，只要还顶着程明音这三个字，便再无翻身之日。
老爷若是知晓了，必要大发雷霆。
左右已经无法回旋，她只得先将女儿保住，再做打算。
她伸手紧紧捂住胸口，冷冷道：“今日家中有事，恐难再招待世子妃。”
“侄媳，送客！”
程少夫人一听，也是稍稍松了口气，连忙将端王世子妃请了出去。
“程少夫人，我，我真不是有意的。”端王世子妃走在一旁，结结巴巴道。
“我原本只是想换身衣裳。”她无措的喃喃着。
程少夫人低垂着眼，眸底满是恨意。
先前还不曾意识到。
可现在一一串想起来……
那门是端王世子妃一脚踹开的。
还有那疯女人更是无缘无故出现在庄子里……若不是事先串通好，出现的时间又如何掐的这般准？
她忽然间意识到，自己也被这看似柔弱无害的世子妃给利用了。
可这究竟是为何？
程家与端王一脉素来无冤无仇。
程少夫人飞速的转动着脑子，回想着方才的一幕幕。
忽地想到了什么，浑身陡然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