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洒落大地。
陆乘风眼睫微颤着睁开眼睛。
他自打去了边关,头一回睡得这般沉,倒是挺舒……
陆乘风连忙坐起身掀开裤腿一看,怔了怔。
不过才一夜之久,昨日摔断的腿竟奇迹般的好了。
还真是匪夷所思,似是大梦一场。
陆乘风笑着,忽地传来吱呀的一声。
陆景洲推开了门,胖乎乎的脸上带着几分惶恐。
“二哥,你的腿还好吧?”他摸着脑袋,憨憨一笑。
“景洲,二哥昨日回来时身上的银子被贼人顺了,你能否……”陆乘风扯过被子,盖在腿上,神色恹恹。
陆景洲顿时汗毛一竖,随即若无其事地摸了摸脑袋,“我去问问祖父国子监今日是否准了我和妹妹的假。”
陆乘风望着他仓皇逃走的背影,不由笑了笑。
他想着出去看看,刚打开门便见陆知衡站在门前抬着手,似是要敲门。
“你这是好了?”
“是啊,若不是当时剧痛难忍,还真就以为只是一场梦。”陆乘风笑着点了点头。
【可怜见的,连被人夺了运都不知道。】
【原本还觉着我二哥有多精明呢。】
【看样子,应该是在边关把脑子给磕傻了。】
陆岁岁抱着大哥的腿,探着小脑袋吐槽道。
陆乘风还觉着腿好了,原本无比开心,可忽地在他耳边响起的小奶音却让他的笑容……
瞬间裂开了。
陆知衡轻轻咳了一声,将身后的妹妹抱了起来。
“岁岁,不可这般说二哥。”
陆岁岁微偏着小脑袋,小嘴紧紧抿着,朝大哥眨了眨眼睛。
仿佛在说:我什么都没说呀!
陆知衡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轻轻叹了口气,看着陆乘风刚要开口,便听得小厮来报。
“见过大公子。”
“二公子,府里来了个自称是从燕城来的张管家,说是来看您。”
陆乘风急匆匆跑了出去。
【嘿嘿,来了,来了。】
陆岁岁咧着嘴,望着二哥跑开的方向,目光灼灼。
陆知衡面皮一抖,当即抱着她跟了上去。
他抱着小奶娃,刚走到前厅便听陆乘风无比惊喜的喊道。
“张管家,果真是你!”陆乘风当即迎了上去。
“老奴见过陆公子。”张管家俯身朝他行了个礼。
陆乘风当即将他扶起,急忙问道:“张兄身子可好些了?”
一想到张桓为了替自己送信,从而旧疾复发,他便内疚不已。
张管家笑道:“陆公子放心,我家公子身子骨已无大碍。”
“老奴出来时,公子还说着过段日子要进京,届时必找陆公子叙旧。”
陆乘风正笑得开怀,便听得一道软绵绵的小奶音。
【进京找二哥叙旧?】
【怕是要来看那枚小瓷瓶还在不在吧?再顺道来看二哥死没死吧?】
陆乘风登时浑身一哆嗦。
陆知衡抱着小奶团子的手微顿,面色霎时一白。
陆岁岁拿出一枚小瓷瓶,有意无意地晃了晃。
张管家一见,心中大安。
他当即朝陆乘风行了个礼:“陆公子,此番老奴进京还有些私事要办,便不打扰您了。”
陆乘风见状,也不便多做挽留。
他站在门口,远远望着张管家走远。
一回头,便见妹妹趴在大哥肩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陆乘风走过去,刚要伸手捏一捏她的小脸。
陆岁岁却是小脸一皱,迅速撑着小手,躲开了。
陆乘风手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的摊开:“小瓷瓶。”
陆岁岁将手中的赝品放到他手上,幸好她弄了个赝品。
小胖妞忍不住翻了个小白眼。
【就我二哥这脑子,就是个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
【哼,还心心念念着什么小瓷瓶呢……】
【人家赠你的那小瓷瓶是夺你运道,要你性命的媒介!】
【究竟是多大的仇啊,多大的恨呐?】
【既是决心要你的命,也要榨干你最后一丝价值。】
陆知衡面色猛地一白。
陆乘风却是顿了顿,随即将那小瓷瓶收在腰间,低声笑了笑。
张兄曾救过他一命,又冒死替他送信。
这般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万死不辞的生死之交又怎会害他?
陆岁岁缓缓摇了摇头。
她就不明白了,二哥那所谓的生死之交,究竟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二哥这般信他。
瞧他二哥这坚信不疑的样子,后劲儿貌似比孟婆汤还大。
当真是中毒不浅呐!
不过,这生死之交的桥段听着倒是很熟悉,怎的就想不起来了……
陆岁岁敲了敲小脑袋瓜,一遍又一遍的想着。
终于,她忽地眼眸一顿,想起来了。
【张公子,张公子……】
【姓张,家住燕城,又与二哥结下了一桩孽缘。】
小奶团子眼皮子重重一颤。
【是他……】
陆知衡高高支起耳朵。
【二哥啊二哥,你那生死之交是渣后娘自小被养在外的同胞弟弟。】
陆乘风身形一顿。
怎么可能?
继母姓程,而张兄则是姓张。
况且这举朝上下谁人不知程尚书膝下仅有一个女儿。
况且,即便是真的自小被养在外,依程尚书的性子,又怎会让自己的亲生儿子改了姓?
不可能,绝无可能。
陆乘风连连摇了摇头。
陆知衡也是看着怀中的妹妹,不由眉头紧锁。
若妹妹指的是别的事亦或是别人,他定深信不疑。
可程尚书……他摇了摇头,定不会将自己的亲儿送人。
陆岁岁趴在大哥怀里,皱了皱小眉头。
【祈国也没规定必须要随父姓吧?】
【就如二哥那所谓的生死之交……就是随了母姓啊!】
听着小胖妞奶声奶气的声音,陆知衡和陆乘风不由齐齐一抖。
两人迅速对视了一眼,随即,跑了出去。
陆老爷子练刀回来,刚坐下端起一盏清茶,便听得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微拧着眉,将手中的茶盏轻轻一放,便见陆乘风火急火燎的跑来问了句:“祖父,继母外家可是姓张?”
陆老爷子眉头一挑:“是,不过你是如何得知?”
陆乘风身形猛地僵住。
陆知衡看了他一眼,只觉得浑身汗毛耸立,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