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重逢

车是一辆白色的越野车,离拐角处不太远,两人见那些丧尸朝其他地方走去,顿时猫着腰,脚下轻捷且快速,眼睛时时留意着周围的环境,很快就顺利找到了车平稳上路。

汽车驶动不可避免地发出声响,一路吸引来丧尸的扑咬,唐阶坐在驾驶座上,示意副驾驶的许书辞坐好,下一刻,油门一踩径直开车冲了过去,在丧尸的围堵中分出了一条道路。

“哥哥,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车辆行驶了大半天,两人已经离开城市的中心,来到了边缘地带,许书辞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垂眸拧开瓶盖后递给唐阶,平和的语气似是在询问出游地址般闲适自在。

唐阶接过水喝了几口便递回给他,闻言说道:“车快没油了,我们得去找个加油站。”

上车的时候油箱里的油就不是满的,开了这么长的时间,里面的油已经所剩不多,要想继续使用这辆车,就得先去找个加油站把油加满。

“好。”许书辞无所谓去哪里,余光瞥见身旁的人正目视前方,在专注地开着车,指尖无意识摩挲了下水瓶,微仰起头喝了一口,拧紧瓶盖重新放回背包中。

按照地图上显示的标志,距离此地不远处就有一个加油站,唐阶开了一会,看到加油站的招牌时缓缓停下车,两人待在车上观望了一会,隐约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

加油站内,并排摆着的几个油箱和便利店中间的空旷地面上,有几具被啃食得七零八碎的尸体和散落分布的暗红血渍,可在油箱的附近,横倒着一支外壳有些凹陷的灭火器,一些鲜红色的血液溅射在其上面,显然这里刚刚结束了一次打斗。

四周静悄悄的,唐阶耐心等了一会,见没有什么异常,发动油门将车开了过去。如果错过这个加油站,要找下一个就得再走一段不短的路程,只怕剩下的油撑不到那个时候。

到了油箱边上,熄了火,唐阶正要开口让许书辞待在车里不用下来,转头就看到他已经解开了安全带下了车,绕过车尾到后面去加油了。

车加满油还需要一点时间,唐阶见状便打开车门朝对面的便利店走去,想看看里面有什么可以用到的东西。迈步走至门口处,眼睛一扫,掠过一辆停在便利店外面的黑色车。

便利店不大,只有一个两米多长的货架和一个收银台,靠近门边的角落堆了一些杂物,货架上摆放的东西基本上已经被抢夺一空,余下一些不顶饿的糖果和零嘴。

唐阶抬眼看了一下,发现有一包藤椒味的泡面掉在收银台前的地上时,上前弯腰准备捡起,忽地瞥见身旁的货架后有一个身影飞快闪过,随手抓起搁在墙角处的灭火器,脚步几近无声地靠近。

走至货架后却没有发现有任何东西,就在这时,唐阶感觉身后有股气息陡然接近,透过镜片察觉到一抹冷光划过,他抬手欲要回身砸去,偏头的瞬间恍然发觉这个人的面容很是熟悉,身形一动,立即停手侧身往旁边移开。

“社长?”

熟悉不已的嗓音突然在面前响起,扬在半空的手被强行止住,怔愣的目光不可置信地朝对方看去,“唐阶……”

这话一出,已经可以确认对方的身份了,唐阶稍稍放下心,缓缓抬眼看去,对准他方才站着的地方不过十公分远,正被对方紧紧握在手中的是一把尖锐的刀子,刀身在光线下泛着幽幽的冷光。

注意到他的视线,魏炤手腕一抖顿时放下刀,眼中不由得有些慌乱,嗓音干涩连忙开口解释:“抱歉,我不是对你,我,我以为又是那些丧尸……”

“没事。”唐阶看着他,发觉自那天收到短信知道对方准备与林源回趟家后,两人便断了联系,如今再见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

“好久不见了,社长。”

原先意气风发,在学校受人追捧的摄影社社长,经历了这段时间的磨难,如今虽仍年轻俊郎,却也明显颓唐了许多。

魏炤望着面前一如往昔,甚至与分开的时候无甚区别的青年,白皙光洁的面庞,整齐干净的衣服,说话时微微勾起的唇角,看起来妥当得不像是处在混乱不堪的末世之中。

视线不自觉落向自己这身许多天没换洗过的衣服,还有裤腿、鞋面上沾到的污秽血渍,魏炤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臭味,不禁想要后退几步,可当看到架在对方挺直鼻梁上,那副挑选了许久才送出去的眼镜时,又缓缓止住了脚步。

“好久不见。”魏炤直直看着他,每日处在紧张戒备的状态,曾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从未想过会在这个时候遇见对方,“这段时间你过得好吗?”

“我很好。后来我曾发过信息给你,可却没有收到回复。”唐阶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家里怎么样了?其他人还好吗?”

魏炤凝视着他的眼睛,听到他说后来曾给自己发过信息时,心跳不禁漏了一拍,语气带着歉意,“回家没多久我的手机就给摔坏了,没来得及换一个。”

“没关系,反正现在也见到社长了。”末世之中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见他似乎有些在意,唐阶轻声笑道。

“林源爸妈没了,杜白依的妈妈变成了丧尸,其他人有的选择和家人一起,有的失去了联系。”魏炤叹息,垂眸捏了下鼻梁,半晌低声说道:“我回家后没发现我爸妈,手机也一直联系不上,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

“……社长,或许你的爸爸妈妈现在正在努力活下去,期待着在将来的某个地方与你重逢呢。”唐阶走上前,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灼灼而坚定地看着他。

魏炤怔了一下,肩头上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末重量好似沉甸甸的铁坨一般,透过布料径直砸进他的血肉里,又一路挤压到他的心脏,令他心口发紧。

“社长怎么会在这里?”唐阶收回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