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捶了半天，忽然冷静下来，看向连眼神都没有分他一个，冷静得不能再冷静，淡定得足以用不近人情形容的顾重之。
似是察觉到视线，他才缓缓扭头，清冷的目光垂直落在男人身上，指尖顶了顶鼻梁上的金丝边眼睛。
男人愣了愣。
气氛沉默。
大约几秒，明显有被装到的男人，逐渐想起刚才想说的话，眉头皱起，严肃问道
“顾律师怎么不说话，是生性不爱说话吗？”
“……”
顾重之唇角散着一道漫不经心的笑意，过分俊美毫无瑕疵的脸上，冷意褪去，竟也有了一丝柔软。
他额首温和出声
“不要觉得自己没用，其实你还可以给别人带来温暖。”
“顾律师……”
男人刚哭完，淡红色的眼眶逐渐加红，眼底蓄上了泪泡，感动得伸手就要去抱顾重之。
顾重之眼疾手快，抽出文件夹上搭着的笔，成功把人拦截在了半臂的距离。
男人抽泣的神情，感觉胸口处细微的疼痛，低头看见了一支笔，而那支笔的主人，浅浅松了一口气，朝他慢条斯理吐出后一句话
“比如我一看见你就来火。”
“……”
【顾绿师不说话，不是生性不爱说话？他可能只是想积德。】
【顾绿师一语道破天机。】
【哈哈哈，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我真的忍不住，九敏啊，这也太嚎笑了吧。】
【他掏笔的速度之快，我仿若看见了残影。】
【别说，我想起来江瑜烟每次偷袭他都成功了，事实证明他不是躲不开，只是因为她是例外。】
【哇，真相了，家人们，快磕吧，我们为虐恋cp扛大旗。】
【……】
“……”
“噗嗤！”
江瑜烟不厚道的笑出声，见其他人都看向了她，似乎也觉得这样不好，她举起手
“扣1扣1，我扣1。”
“江逼……江律师是哪里人，你们那边都这么道歉吗？”
百合俱乐部经理幸灾乐祸的歪嘴斜笑。
“嘁，扣1佛祖原谅我，这都不知道。”
江瑜烟身旁坐着一位老神在在大妈，闻言鄙夷的扫了百合俱乐部经理一眼，又得意洋洋看向江瑜烟
“姑娘，我说的对不对？”
江瑜烟缓缓摇头。
“……”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露出洁白的八颗牙齿
“扣1，佛祖和我一起笑。”
大妈：“……”
百合俱乐部经理：“……”
顾重之则见怪不怪的收回视线，看向那仿若遭受巨大重创的男人
“还有哪方面的问题？”
“唔……我早谢，顾律师怎么知道我那方面有问题？”
男人神情扭捏，脸色通红，困惑不解的看着他。
顾重之“……”
江瑜烟“……”
众人“……”
静默，气流声缓缓流动，又如小溪入河，水越流越快，中间的气流压得人喘不过气，最后……
“噗嗤……”
有人实在憋不住了，又连连举手
“扣1扣1扣1……”
“噗……我也扣1。”
“嘶，哈……扣1。”
“持续扣1，我现在可以笑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弹幕随着现场气氛的静止，同样静止，随着现场稀碎的笑声逐渐放大，逐渐扭曲，混乱，炸开了锅。
【哈哈哈哈哈哈哈，扣1→扣1→扣1扣1。】
【既然大家扣1，我也扣1。】
【你们都扣1，我不扣1好像不行。】
【顾绿师怎么知道的？顾绿师微笑也是刚知道。】
笑做一团的现场，有四个人面无表情。
顾重之和江瑜烟是因为职业不允许，他们可能会笑无伤大雅的事，却不会因为这种事发笑。
所以他们笑得不明显，只在心里偷偷的笑。
另外两个则是两位当事人。
反应过来的男人，一脸羞愤的捏着拳头，双目通红，撅着大肠嘴，咬着牙在硬撑。
而女方……
江瑜烟和顾重之齐齐挑眉，难道这两欢喜冤家还有感情？
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摄影师的镜头，一直在沉默的四人轮流切换。
网友爆笑过，扭曲过，扣1忏悔过，恢复正经后，很快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呜呜，忽然有些感动怎么办，这个男人这么嫌弃她的条件，在所有人嘲笑他的时候，只有她没有。】
【吵过闹过，发现彼此才是自己最爱的那个人，这就是欢喜冤家吧。】
【都说她有疑心病，不是真的在乎，那个女人又想把自己搞成神经病。】
【答应他，答应他，在一起，在一起。】
【看来顾绿师和江瑜烟，这次又能不费吹灰之力完成任务了。】
【次次拿第一，剧本吧，演得真像。】
【……】
男人也察觉到了沉默的女人，颤颤巍巍的起身，步履艰难的朝她一步步走去，双眼通红，声音颤抖
“你……”
女人也从椅子上起身，神情复杂的走到他面前，再缓缓叹气出声
“有些事不用解释，我比别人更清楚。”
男人：“……”
“是，这事毕竟经历过才懂。”
他跟着叹息一声，颇有青山已过万重山，归来仍是窝囊费的无力感。
女人默，良久才压下脸上翻江倒海的情绪，缓了又缓这才再次抬眼看向男人
“大志，咱俩的事也闹得挺久，其实你知道……”
“秀秀……”
男人像是知道她会说什么，激动的打断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爱我才会疑神疑鬼，你爱我才会一天吵架八百回，也是因为太爱我，不敢和我说有孩子的事……我畜牲啊，我畜牲啊……”
他啪啪啪的给了自己几巴掌，又捂嘴咬手呜呜哭了起来。
闻者伤心，听着落泪。
女人擦干净他脸上的泪珠，摇头
“大志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呜呜呜呜呜呜呜……”
“疑神疑鬼是无中生友，你没有说错，我每天都在幻想，什么时候出现一个女人，能把我们分开。”
“呜呜呜呜呜呜……嗯？”
男人像是听懂了什么，又像没听清，用力擦着朦胧泪眼，努力睁大眼睛，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