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舟笑着呷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然后看着对方眼睛缓缓开口：“我听闻所有矿业的审核资格都在王大人手里……”
她才一开口，霍雨亭不由得坐直了身体。
手也从瓶子上收了回来，明显的防备姿态。
“不知道江家主说的是哪个王大人，我们只是几家人联合一起开了个碳石矿而已，并不……”
不等对方说完，江一舟轻轻摆摆手，依旧笑眯眯地说道：“霍家主跟我这么说就见外了不是？我们现在可是合作的盟友关系。再说，我只是想结识一二，毕竟作为我这样没根没底的小民，总归是要有个门路有个靠山才能走得更长远，霍家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你放心，你只需要帮我引荐一下即可。”
江一舟语气柔和地说着，一边微微把瓶子朝对方面前推了推。
意思很明显，只需要搭句话，这个琉璃瓶就是他的了。
霍雨亭此刻也在心里思忖开了，他这此本来就是要给王大人送贺礼。
金银肯定是要送的，但区区几千两完全出不了彩。
所以必须拿一件能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才行。
这个琉璃瓶简洁大气，往桌上一放就是不错的摆件，再插上花卉，啧啧……
而且，这个琉璃瓶也来自江一舟，顺便帮她说句话的话…也不是不行。
只是，他不知道这江一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万一……
江一舟见对方有些心动，但眉头仍旧紧锁，于是出言：“霍家主不必担心，我所为的其实和你们一样，也是矿上的事情。”
霍雨亭脱口而出：“江家主这是找到什么矿藏了？莫不是在天水田庄？”
江一舟摇摇头，呵呵笑着，“当然不是，我只是乞求上苍指点水源所在，可没有能力让老天爷平白给我在这地下冒一个矿藏出来啊。”
但心里腹诽的是“这么急切打探矿藏，是又想搞杀人夺宝鸠占鹊巢那一套？”
霍雨亭还是有些不信，“那江家主所指的矿藏是？……”
他故意拉长了尾音，等着江一舟接话。
江一舟：“来，喝茶……”
霍雨亭：“……”
江一舟：“……”
一个想刺探更多情报，另一个就是打着哈哈不肯说，气氛有些尴尬。
霍雨亭觉得这个女人肯定在搞什么大动作，本来很想要那琉璃瓶的，但又不想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他面色不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来江家主是没把我霍家看在眼里啊，既如此，你这琉璃瓶我恐怕也无缘消受了。”
他一边表达自己的不瞒，但同时又没有把话说死。
就像是给江一舟下的一个活套，就等着江一舟接话，给她一个放低姿态的机会。
但江一舟却并不打算跟这样一个小喽啰放低姿态。
霍家的确在朝廷有人，五品文官，在地方上的确有一定话语权。
当年他把廖家齐家搞死，然后联络了陈家周家，其实就是霍家那个官员授意之下做的。
因为这个蛋糕太大，正好与陈周两家结成利益同盟，同时借此攀上王大人的关系，以为他铺平上升之路。
所以，现在他已经升任四品，可谓官路亨通。
但江安县的霍家只是其中一支，帮着处理碳石矿上的一些杂事而已，与京都的霍家还有很大距离。
霍雨亭故意拿乔，没想到江一舟并不上套，于是气氛便这样冷了下来。
霍雨亭不说话，江一舟更是坐着慢悠悠喝茶。
她知道这次霍雨亭来找自己肯定有事，而且是有求于自己的事。
刚才因为琉璃瓶而打乱了对方的步骤，又因为谈话没说到一起而让场面冷了下来。
一时间，霍雨亭也不好开口。
江一舟只尊重尊重自己的人，这个霍雨亭从一开始就打着要整垮她的打算而来，虽然目前来看对方的那些手段很有限，对她影响不大。
但江一舟却不会再给这中年油腻男人丁点面子了。
你要绷着那就绷着吧，反正这是她的地盘，她并不觉得尴尬。
索性运转起了修炼心法。
霍雨亭此刻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开口——谁先开口谁就落了下乘……
直到一盏茶都凉了，他看这个女人仍旧一副沉静淡然摸样。
他冷哼了一声打破沉默：“江家主真是好气性啊，我这次来还以为可以送你一份天大的财富，看样子江家主这般态度，怕是看不上了吧。”
江一舟这才抬眼平静地看着他，语气依旧平和地说：“看看是多么个天大的财富，我看不看得上，霍家主不妨说说看。”
霍雨亭：“听说江家主正在拓展水泥销售渠道，我与京都那边倒是有些联系，听说那边对这个也有需求，我倒是可以帮江家主搭一下线。”
江一舟：“霍家主能帮我搭上什么样的线？若是普通的就算了吧，反正我现在产量也比较小，已经被好几个郡县修建河堤马路的订单占满了，暂时也没那么多剩余的水泥出售。”
霍雨亭：“听说你在天水这里也建了水泥厂……”
江一舟：“就这么跟你说吧，关于水泥，就算是你介绍王大人这条线，也低了…”
霍雨亭心中一震，脱口而出：“江家主的胃口未免太大了。有句话叫做树大招风，我劝江家主还是趁好就收，不要到时候鸡飞蛋打。”
江一舟：“不管霍家主是真的好心劝我的话，还是仗着背后有人故意威胁我，我江一舟都收下了。所以，霍家主还有什么事吗？”
这是要下逐客令了？！
人敬我我敬人，之前的和气客气不过是走走场面，既然霍家主已经图穷匕首见，她江一舟自然也不会再有好脸色。
不管对方是明枪还是暗箭，她都接着！
霍雨亭丢下一句话：“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别忘了这里江安可不是天栖，江家主好自为之吧。”
他出了天水后，便立马让人把消息传了出去。
这个江一舟油盐不进，愣是不肯交出水泥配方。
那他也只能如实汇报上去了。
从上往下，要把一个小小田庄摧毁，把小小江一舟摁死，还不是跟摁死一只虫子一样？！
反正这样的事几年前就做过了，轻车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