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前教子背后教妻,所以宁建仁说“管教无方”不为过。
但江一舟心里却是一句“去你爹爹”的管教,除了我的父母有资格,其他人想对她随意指指点点?算个鸟。
“哈哈——”
“宁建仁,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要把我强制关起来?是不是等大家离开后就可以让我‘失心疯而暴毙’了?刘伯伯,各位叔伯,你们看到了,宁建仁现在就要控制我。趁着大家都在,我最后恳请大家给我做个见证,我只拿五百两银子,我马上就搬出江家。”
“你休息!”他是连几百两也不愿意给这个女人。
“若不然就报官吧,反正家丑已经扬出去了,是我江一舟识人不清,真心错付,我不怕让人看了笑话。就请官老爷来断断这家务事。顺便让他好好审审昨晚上放火烧我的那些个狗奴才。相信衙门有的是手段让他们说出真相。”
“你——”
“五百两银子,一辆马车,我立马离开。姑爷你想如何帮我江家打理生意,都随你。”
江一舟不得不让步,因为她只有这一次脱离江宅和宁建仁的机会。
倒不是说她不想夺回掌家之权,和离,甚至将对方赶出江宅,而是现在根本做不到。
仅凭昨晚上的火灾是无法将其利益板块打碎,江六是江管家的小儿子,周大是许妈的侄儿……
这些都是宁建仁一方的,她仍旧只有两个丫鬟可用。
她能够处罚的,就只有那几个奴才而已。
所以,她现在能借着刘思长和几位长辈暂时偏向自己这边,先脱离这个漩涡。
刘老爷只是乡贤,只是来做个见证,并不具备律法和强制效力。
现在,所有奴才和宁建仁已经结成一个利益整体,加上被他攻略下来的那些铺面掌柜。
即便真的闹到衙门,最多弄死那几个“放火的奴才”,根本动摇不了宁建仁这个利益团体。
宁建仁只要一个“拖”字诀,表明自己对江家小姐对江家的忠诚,以及再找一些人来作证,坚持不和离,谁能奈何的了他?!
这就跟江一舟本体世界里,那些家暴出轨的差不多,人家就坚持不离,你能奈若何。
而她江一舟,等这些人一离开,她毫不怀疑宁建仁会故技重施——就三个女子,让她们集体暴毙也不是不可以。
古代女子想不通就去上吊的大有人在,也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自己往脖子上挂绳子,多少是别人给自己挂上的。
所以,江一舟决定给对方一些“甜头”,她传递给对方一个信号:我已经知道你的狼子野心,我现在只想保命。以后这江宅以及江家生意都交给你,不再过问。但若是你仍旧不依不饶,那就鱼死网破。
宁建仁此刻恨不得把这个女人虐杀再挫骨扬灰。
罢了,既然她现在一定要离开,那便成全她吧。
那庄子上条件极差,野兽蚊虫横行,出了啥事也不意外不是。
宁建仁一副无比痛心的样子,“舟舟,我自认这些年待你如同我的眼珠子一样,这是大家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而你却因为听到下人挑拨离间之言,便怀疑上了我。真的很让人心寒。”
“我知道你以前不是这样无理取闹的人,这次既然你坚持要去庄子上,我便全了你的意。你放心,东西我会让人给你准备上,一定让人将你安全送去。你去好好养病,宅子里事情,为夫会一如既往尽心尽力去打理,等着你回来。我,你,益安,我们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人群中唏嘘一片,有人咕哝出声:
“这姑爷果真是个重情义的。女人发疯至此,竟还能给与谅解和包容。”
“这女人就是太作了。啧啧,你们没看到刚才训自己的丈夫就像训狗一样,连个外人都不如。要是我,早大耳光子教她为妻之道了。”
“就是就是,且看吧。到时候肯定还会求着回来。”
“哎,想当初江老爷何其风光的人物,却生了这么个没点女德的女儿,真是家门不幸啊。”
“……”
江一舟没有理会人群中的议论,更没有去打理宁建仁的伪善发言。
她直接说道:“所有一切我自会让人准备,姑爷只需将五百两的银票给我送来即可。”
她不等对方开口,又补充一句:“你别告诉我,我江家家产上万,在你手里不过数月,现在连几百两都拿不出来了吧。”
宁建仁深吸一口气,冷声吩咐江管家,“还不快去按照小姐吩咐,把银票拿来!”
……刘思长将江一舟拉到一边,问道:“江家侄女,你这是真的要跟他划清界限了?你可想清楚了?”
江一舟认真应道:“刘伯伯,我已经想清楚了。昨晚上我没死,是我命大,是老天爷垂怜。但我不敢保证我下次还能有这样的好运。”
“你的意思是,真的是‘他’所为?若是如此的话,我们几个老东西就算拉下这个脸来,也要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江一舟很感动对方在这场审理中,不管她如何说话行事,都一直偏向她。
“多谢刘伯伯好意,就像刚才你们审问到的那样,我并没有证据。而且,以前怪我太过信任依赖,让所有人都觉得我们关系很好,现在突然反转,若是他再挑起舆论,对我会非常不利。那样就更离不开了。”
“可是你到了庄子上,那里偏僻有落后,有个啥都没个照应……再则,你这一离开,以后若是想回来,恐怕就难了。”
“我心意已决,这次真是多谢各位叔伯了。以后待我风光归来之时,定当回报各位大恩大德。”
……刘思长叹息一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且随她去吧。
到时候让人偶尔去庄子上看看,照应一二,也算是报了当年江老爷对他的帮扶之恩了。
另一边,江管家拿来银票。
江一舟当着所有人的面清点,然后让芸欣和玉翠把自己房间里一应东西全部打包。
另一边,陶钧山让陶二和廖七,租了一辆马车过来。
加上江家的马车,陶二和廖七各驾着一辆马车,在众人或是关切,不解,甚至是鄙夷嘲笑的议论中,驶出江宅,朝着未知的远方哒哒哒哒地行去。
大多数人就算是占江一舟这边的,也不理解更不赞成她这种主动“让位”的做法。
自己才是江家真正的主子,凭什么给他们让位?
你这一走,江家还有你的位置吗?没有!可见她还是太冲动了啊。
江一舟想说,她现在在乎的并不是这个已经被宁建仁和堂叔掏空的江宅有没有自己的位置,她只知道,自己不走,她的命就要丢在这里了。
命和别人眼中的虚名谁更重要?
不管别人如何想,反正她江一舟现在只想把命保住。
她的身体和金手指,都需要时间。
云山田庄,五百两银票,两间陶器铺,十几个奴才的卖身契,江家祖宅地契房契,这些便是这次江一舟为自己争取的“安身”之本。
苟且性命,再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