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说的是是我没想到!”
姜砚池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你不是想不到,而是太在乎,不想让我吃亏罢了!”
沈婳却没有揪着不放,反而非常能够体恤姜砚池。
听了沈婳的话,姜砚池知道自己的心意被沈婳完完全全的感受到了。
他唇边的笑纹禁不住的加深。
两人说笑间,已经有亲卫将薛易请了来。
“薛将军,请坐!”
沈婳指了指自己下首的胡床,示意薛易坐下。
薛易先躬身行了礼,才谨慎地入座。
沈婳说道,“大军刚刚经历大战,需得修养几日。”
“大军所需要的粮草等供给,我已经命人安排妥当,明日应该就会送到军营。”
薛易赶忙微微欠身,拱手道:“多谢殿下体恤,某代将士们,多谢殿下仁爱。”
不得不说,薛易当了这么多年的将军,头一次碰到主动给调拨粮饷的主公。
哪怕是以前,大盛朝繁荣鼎盛、富贵锦绣,军饷什么的,也是能拖就拖。
户部尚书,就像是铁公鸡,除了一毛不拔,还会天天喊什么“没钱”、“亏空”!
钱呢?
大盛朝的岁入确实不少,可朝廷太大了,各个衙门都要钱。
就是皇帝自己,也要拿一些充入私库。
留出来的军费,也是先紧着边城。
毕竟那边更要紧,担负着朝廷守边的重担。
能够分给十六卫的粮饷,就不是那么的充足,时不时拖欠一下,也都是正常。
但,投入万年长公主门下之后,薛易惊喜地发现,他再也不用厚着脸皮到处讨要了。
甚至都不用他主动开口,钱啊、米啊、肉啊……公主身边的姜砚池,或是高盛等管事,就会主动送过来。
“多好的公主啊!粮饷给得痛快,还不会过多插手军营里的事儿。”
“就连此次打仗,公主也只是大概说了说要求,一切操作,都有我们自行安排!”
刚刚在帅帐里,薛易和几个心腹讨论军营事务时,心腹们还曾这般感叹。
就是薛易自己,也是痛快的。
他就怕自己练兵、打仗,头上却还要蹲着一个不懂行、却乱干涉的“二主子”——监军。
真的,在大盛朝,有一段时间,监军盛行,弄得各路将军都苦不堪言。
还是在与突厥交战的时候,监军滥权,闹出了事端,险些害的边军大败,朝廷才削减了监军。
饶是如此,监军依然让领兵的将军们十分的厌恶与忌惮。
而在公主这里,监军?根本不存在!
薛易也是在沈婳身上,感受到了那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并慢慢生出了“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叹。
“应该的,不用谢!”
沈婳摆摆手,用粮饷做了铺垫,她便很快进入整体。
“大军需要休养,回利州后,也需要操练。”
沈婳斟酌着措辞,缓缓说道,“我这儿有一份练兵手册,将军且看看,若是能用,日后可按照此法操练娘子兵!”
说完,沈婳看向了姜砚池。
姜砚池会意,直接来到了薛易面前,将那张纸递给了他。
薛易赶忙起身,双手接了过来。
他没有急着应承,他要看看,公主所说的练兵手册,是否靠谱。
唉,刚才还在帅帐跟心腹说什么“公主是好主公,从不干涉军中事务”。
结果打脸来的这么快。
公主倒是没有干涉军务,却直接弄来了一个劳什子的练兵手册。
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女郎,连军营都没去过,懂得什么练兵之法?
什么?
你说她是神仙弟子,跟着老神仙学了许多神仙手段?
但,练兵跟制盐、制糖不一样哇。
这个,真的需要天赋和经验。
而这些,小公主有——
那个“吗”字还在薛易心里盘桓,他就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仔细看着那些练兵的法子,跑步、负重跑步,还有列队、站操……
“妙!妙啊!”
“公主殿下,此法从何而来?内中法子,实在太妙了!”
薛易常年在军营带着,太熟悉练兵的法子了。
公主殿下所给的练兵手册,看着并不繁琐,甚至很多都是非常简单的事儿。
但,细细一想,薛易就能从中找到精髓——
列队、站操,是为了训练兵卒的协同性、统一性和服从性。
跑步、负重跑步,是为了训练兵卒的体能与耐力。
还有诸如攀爬、翻越等等,也都有相应的体能训练。
薛易试着代入想了想,他愈发兴奋。
“殿下,若是用此法训练娘子兵,快则一个月,满则三个月,就能让娘子兵有着几大的提升。”
“……最关键的一点,此法除了我们娘子兵,不可复制!”
薛易果然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将。
他惊喜过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套练兵之法的精妙。
如此高强度、如此高要求的练兵之法,若是没有足够的身体做支撑,那不是练兵,而是杀人。
而纵观天下,又有哪位节度使,领兵将领,愿意舍出大把的真金白银、米面肉蛋地去供养军队?
只有他们娘子兵的主公,大盛的万年长公主!
以前,薛易还觉得公主过于仁慈,是妇人之仁。
而现在,看到这套练兵之法,薛易忽然觉得,公主之前的种种优待,或许是有意为之。
这,也是一种阳谋啊。
谁都知道,给人吃好喝好就能让人强壮,而强壮之后,才能接受严苛的训练,继而成为真正的雄师。
但,却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
“……殿下,薛易对您口服心服!您放心,您如此筹谋,某定不负您的苦心!”
薛易握紧那张纸,单膝跪地,郑重地
沈婳:……这位也误会了?他又脑补了什么?
……
拿出了“特种兵训练手册”,沈婳也就不再插手军营的事儿。
经过几天的休整,重伤员基本脱离危险,被统一安置在马车上。
娘子兵准备开拔,争取在新年到来之前返回利州。
沈婳和姜砚池没有骑马,他们坐在马车里。
撩起车窗帘子,沈婳看了眼不远处的中州:“阿史那曜吞没了几大豪族几辈子的积累,虽然没能彻底占据中州,却依然收获颇丰啊。”
“他不占中州也好!”
姜砚池目光扫过马车外的荒野,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也发现了?”
“……嗯!这都快腊月了,中州却还没有下雪……这不是好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