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从前那段当长公主高高在上的日子过惯了,她没有意识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点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命令口吻。
她虽被娇宠得厉害,但自认一点都不任性,在众人眼中也是有口皆碑,否则父皇在世的时候,也不会得到这么高的盛誉,虽然也有一部分也有她是最受宠公主的原因。
唯一一次恼羞成怒至极的是,那日她正午休,突然他闯了进来,彼时她衣衫不整香肩半露,慵懒无度的模样被他瞧了个十成十!
而父皇为了保住她的名誉,只对外宣称是看了她的脚。
所以,即便百鞭,也是他活该啊。
怪只怪她自己心软,竟然放走了他。如果可以,她一定让人把他关在地牢里,让他非死不得出!
她实在是追悔莫及,以至于连身子都轻微颤抖起来,羸弱的身躯,泛红的眼眶,落在萧寒山眼中,却没有一丝怜惜地问:“绯奴,你是在命令孤吗?”
“不是,”南云绯咬着后槽牙,恨恨道,“是求。求陛下饶了齐儿这一次,他不是刺客,他只是想要带我出去,他没有想要杀你。”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的南云齐沉吟道:“三姐,你别求他!有本事就让他打死我!”
这熊孩子,南云绯气极,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脑子飞快闪过初见时萧寒山身上浴血模样。
他可是从阎罗殿爬上来的煞神,杀个人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难,齐儿还在用言语刺激他,他就这么不懂事,急着要踏上黄泉路吗?
南云绯低低回道:“闭嘴,再说话,我就不要你了!”
这句话威力极大,南云齐有些闷闷地鼻子哼了声,随后闭上嘴巴再也不敢说了。
南云绯此刻却陷入了难题,她孑然一身,身无分文,什么倚仗都没有,她拿什么去求他?
眼前这个人再也不是之前一无所有的寒奴,他现在是新帝,天下都在他的手里,他想要什么都有人巴巴地给他送来。
所以,她该拿什么去说动他呢?
还没等她脑子转过来,就听到他徐徐开口问:“哦,你在求孤?那么,你拿什么求孤?”
南云绯牙齿紧紧咬着舌头,直到咬出血也没察觉,钝痛的感觉刺激脑神经,她突然灵光一闪,胸有成竹地说:“玉玺!我把玉玺给你,让你坐稳这天下,但求你绕过齐儿一条命!”
有了传国玉玺,他至少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得到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头。
从古至今,玉玺在谁的手里,谁就是天下之主,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玉玺?”他眼中似乎是来点兴趣,兴味开口问,“玉玺在你那里?”
南云绯重重点头。
本来是打算等莫弟坐上王位,把这玉玺交到他手里的,但是玉玺这个死物和齐弟一比,孰轻孰重,她也还是分得清的。
玉玺还可以抢回来,但是命只有一条,一刀子下去,没了就没了。
南云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虽然所有人都知道父皇疼爱三姐,但是没想到居然连传国玉玺就交到了她的手中。
随之而来的是狂喜,三姐居然肯用玉玺换他!
这玉玺他清楚是三姐准备给莫弟的,但是她现在肯换他一条命,是不是说明他在她的心中的分量,其实是和南云莫一样重?
他甚至想要哈哈大笑,想要让南云莫亲眼看看这一幕。
让那个表里不一,在三姐面前乖巧,在三姐身后乖戾的南云莫,好好瞧一瞧三姐是怎么把为他准备的东西拿来救他的!
南云绯还在害怕狗皇帝不肯答应,毕竟他既然都造反了,哪里还会在乎这身后名?就在这时,狗皇帝一伸手,拉过她的腰,将她从南云齐的身前拉开。
随后,在她耳边轻声说:“带孤去。”
南云绯挣扎了两下没有挣扎开,抬着下巴,眼眸看着他:“你先放了齐儿!”
“呵,”他的手劲加大三分,“别得寸进尺,我只答应了你饶他一命,可没答应你别的。”
南云绯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血,脸憋得通红,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他早就被她活剐千万遍了。
看啊,虽然她很想做出恭敬的样子来保命,但是面前的狗男人总是让她恭敬的表面一崩再崩,他们总是在互相试探着对方的底线。
就这样,南云绯被他半拖半抱着离开了牢房。
关门前,南云绯还有些担忧地回头看了南云齐一眼。
南云齐将她这一眼瞧在了眼里,在门关上后,彻底地放开大笑起来,笑得浑身的伤口都要裂开了,他也没有停止住笑声。
南云莫,他今儿个可终于赢他一回了!
走在最后的李公公听到了这笑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里喃喃道,这皇室的人可真是怪,一个比一个疯!
虽然南云绯并没有告诉他玉玺所在的位置,但是萧寒山已经很聪明地猜到玉玺的所在地。
他目标直奔芳菲殿。
南云绯被他这么拖着,他的脚步快,她险些跟不上,小心思又开始了,示弱地喊道:“陛,陛下,您慢点,奴婢跟不上。”
她以前可没觉得自己会变脸,国破后,她好似在他面前赫然变过好几次脸了。
萧寒山脚步突然一收,南云绯一个不稳,差点摔了下去,心里忍不住又骂了一句。
“这是你今天第二次命令孤了。”他语气沉沉。
南云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抽动手腕说:“陛下,奴婢不会跑了,您拽着奴婢,被人瞧见了,有损清誉。”
虽然,他并没有什么清誉可言。
可是,她有清誉啊,她在乎她的名声。
要是别人知道她这个亡国公主和新帝拉拉扯扯,别人怎么看?明儿个他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她!
萧寒山听出了她话里嫌弃的意思,不仅没放开她的手,反而更加握紧了,还说:“孤都不怕,你怕什么?”
南云绯:“......”
芳菲殿目前只有春桃一个宫女,她今晚也没有让她守夜,所以她应该在偏房睡觉。
他们两个到的时候,整座殿静悄悄地,虽然住了十六年,南云绯头一次对这产生陌生的感觉。
所以也才出去几天时间。但是这皇宫换了个主人,那么芳菲殿也再也不是她的了。
她甩开狗皇帝的手,率先走了进去。
玉玺一开始并不是在她这的,是莫弟找到的,也是莫弟托她保管的。
她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藏在哪里,所以就藏在了寝殿里。并且,幸运的是,狗皇帝因为春桃的缘故,并没有让人动这里,否则早在破宫的那一天,发现了玉玺的存在。
她二话没说直奔自己的寝室,身后有阴影投射在门板上,她忍不住转头:“陛下,您稍等一下,奴婢这就进去把玉玺拿出来。”
她这寝室还没有放外男进来过,虽然上一次他不请自来,但也付出了代价不是吗?
萧寒山只觉可笑:“你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不想让孤进去?这宫里还有孤进不得的地方吗?”
南云绯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萧寒山是不会放过一个羞辱她的机会的,从她身旁径直走过,凉薄的视线冷冷地略过她淡薄的肩头。
这一刻,南云绯突然想到“不死不休”这个词。
是的,就是不死不休。
她深吸一口气,也跟着抬脚进去。
这不是萧寒山第一次进来了,上一次进来后,九死一生让他印象实在不可谓不深刻。
那天,她在里面午休,睡梦中叫唤了一声,他并不知道她在做梦,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便执剑闯了进去。
一进去,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就看到她躺在床上,额头冒汗,精致的眉头有些痛苦地纠在一起,被子也因为她的动作滑落下去,什么该看不见的,不该看见的,通通暴露在他的眼下。
那一刻,他的剑差点都拿不稳。
以至于,此后的许多个夜晚,他总是能梦见她,梦见她衣衫不整,梦见她千娇百媚地朝着他笑,恨与欲望纠缠在一起,太久太久,久到重新见到她的这一刻,他居然表面平静如波,掩饰得毫无破绽。
但重新再踏入这里的时候,他有些可笑地发觉,他究竟在隐忍什么?
她现在,只不过是他的阶下囚罢了。
南云绯进来后,一眼都没瞧萧寒山,径直奔向自己的床。
她直接抱起自己枕头被子扔掉一边,随后按下自己床头凸起的按钮,很快床中央的暗格就被打开,露出里面四四方方的盒子。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跪在床上,弯下身子就将盒子抱了出来。
跪下的时候,万千青丝四散开,纤背细腰,弯曲成美好的弧度,伸手去抱盒子的时候,臀部微微翘起,脚背绷直,一双玉足白皙瘦弱,萧寒山手心一痒,似乎是在比划是否可堪一握?
南云绯抱起盒子后,迫不及待地打开,而打开的那一瞬间,她懵了。
这?!
这怎么是一块石头?
玉玺呢?
她的脸色陡然一白,指尖开始颤抖起来,脑袋里嗡嗡地,她无法想象若是狗皇帝若是看不到玉玺,觉得他被骗了,她是什么下场,而齐儿又是什么下场!
身后的影子逐渐覆盖她,低沉略沙哑的声音嘲弄地问:“这就是你跟孤说的玉玺?”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狗皇帝有些不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