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可笑,南云国覆灭后,各地硝烟四起,就连皇宫也不例外,随处可见汩汩流血的尸体,但是私教坊却莫名成为了唯一“净土”,祥和且热闹。
空气中弥漫的竟是女儿家用的脂粉味,虽浓重刺鼻,但也好过外面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私教坊还是前朝遗留下来的,父皇登基后,也没有荒废,她虽身处深宫中,但也曾听闻父皇偶会进来这里挑人。
有一次,她正好在母后宫里听到这些话,母后当时脸色十分难看,严厉喝止那个嚼舌根的宫人,还意外地打了板子,那是她少见母后的几次发怒之一。
那时,她还小,只当是母后恼羞成怒,现在想来,母后也是极不赞同私教坊的存在,否则也不会在她面前说,会劝父皇关闭私教坊。
却不想,未等来私教坊的关闭,她居然有朝一日也被送了进来。
私教坊的主人是个满脸横肉的高嬷嬷,一双眼睛虽小且厉,眼底泛着幽幽的精明与算计。
南云绯第一天被送进来后打过一次照面,此后三天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准确地说,没见过任何一个人。这三天里,她就这么被绑着,扔进柴房里,不吃不喝地关了三天。
春桃不知道被他们带去了哪里,可眼下她都自身难保,也实在顾不得她了。
南云绯舔了舔干燥的下唇,越舔越干,饥饿难耐使得她眼前发晕,她的姿势也已经从刚开始的坐姿变成如今的卧姿。
她的身上仍是那身绯色宫装,袖口处还绣着精致的凤凰花,高高在上的凤凰却碾落沾泥,展翅高飞突被折断羽翼,与她一般狼狈不堪。
高嬷嬷三天前见到她的时候,就说她性子硬,先关三天磨磨性子,之后再做打算。
如今,她根据东升西落,判断出已经过去三日,想来那高嬷嬷很快就会出现。
正这么想着,突然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进来三个人,领头的正是高嬷嬷。
她其实并不是第二次见高嬷嬷,之前在宫里也见过两次,只不过她打心眼里不喜欢她,那群宫人们也最会看眼色,所以高嬷嬷即便进宫,也会被带着绕着她走。
南云绯见他们走近,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
人后,她可以狼狈,但是人前,她仍旧是那个高贵自持的长公主。
高嬷嬷走到她眼前,蹲下身子,与她平视,语气不乏得意地开口:“长公主一向不喜欢我,现如今却落在我的手里,不知道滋味如何?”
不过是小人得志,南云绯才不屑开口。
高嬷嬷见她不说话,又好似反应过来般说:“哦,瞧我这记性,新帝登基,可没有说继续尊你为长公主,你也顶多算是前朝余孽,亡国之奴罢了。”
南云绯听到新帝二字的时候,五指捏紧,一瞬间怒气上头:“哪来的新帝?不过是区区一造反窃国的贼寇!”
高嬷嬷听到她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当即扬手,“啪”地一声甩在了她的脸上,脸上的横肉颤动着:“陛下让我好好调|教你,看来陛下所言非虚,你当真是桀骜难驯!”
南云绯别过脸,半张脸火辣辣的疼,眼前更加晕眩了。
高嬷嬷站起身子,一挥手:“来人啊,把她带到黑屋,我遵从陛下旨意,好好教育绯奴如何说话,省得她以后不小心得罪了我们私教坊的客人。”
绯...绯奴?
刚刚还阴阳怪气地喊她长公主,眼下就直接唤她绯奴了吗?
南云绯耻辱般地咬着下唇,身份的转变,她才清晰地认识到,她现在仅仅是个亡国奴,不再是被父皇捧在手心的长公主了。
所谓黑屋,就是调|教人的地方,一间小小的屋子,墙上挂的,桌子上摆的,各式各样的刑具,南云绯之前见都没有见过,但是看见它们上面暗红的血迹,也不由得心生胆寒。
她再次被绑了起来,架在十字架上,粗粝的麻绳一圈又一圈地绕过她的手臂,最后在她腰间打了个结。
她仿佛是被拷问的罪犯。
理智告诉她,这个时候,不要激怒眼前的狗嬷嬷,这样还可以少些皮肉之苦。
但是,她的尊严又不允许,她怎么可能像这狗嬷嬷低头?
高嬷嬷现在还能继续掌管着私教坊,这就说明,她早已向那贼子投诚。在她心中,高嬷嬷与卖国贼并无二致。
高嬷嬷从墙上取了一条软鞭,凌空甩了甩,听到鞭子破空的声音,像是很满意地走到南云绯跟前。
这三天,她确实有些事忙,一边忙着向新帝投诚,一边又要调|教新送进来的美人,所以还没腾出手来收拾这位昔日的长公主。
毕竟,重头戏这才刚刚开始。
高嬷嬷抬起下巴,轻蔑出声:“南云绯,你既已入私教坊,前尘往事一概忘却,从今天起,你就是私教坊的一小小绯奴,你听到了吗?”
南云绯喘着气,闭上眼睛倏地睁开,眼中散发令人炫目的光芒:“呸!谁是绯奴?本宫乃是父皇亲封的长公主,封号嘉毅,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敢叫本公主绯奴?”
高嬷嬷瞬间被激怒,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甩动手中的鞭子,“啪”地一下子就打在了她的身上:“我呸!看来不好好打一顿,你是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养心殿。
刚登基的新帝,一刻都没有闲下来的时候,手旁的茶水早已凉透,但是他手中的笔还未停歇。
李公公将烛芯一拨,让烛火更加明亮些,随后恭敬地行礼:“陛下,是否该传晚膳了?”
萧寒山停笔抬眸,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才发现一天的时间已经悄然逝去,他捏了把眉心说:“传。”
李公公立马吩咐人传膳。
一道接着一道的御菜摆上,萧寒山刚拿起筷子,就看到桌子中央的一道烤乳鸽,他突然发问:“她怎么样了?”
她?李公公虽然刚伺候新帝不久,但是他人精明,也最会揣摩人的心思,想到这三天来,唯一与新帝接触的就只有那位,便回道:“高嬷嬷说她出言不逊,折辱陛下,便教训了一顿。”
萧寒山哼一声,他哪里不知道她那刚烈的性子,恐怕高嬷嬷说的是真的,便继续问:“如何教训的?”
李公公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新帝,嘴巴也是很快跟上:“鞭笞。”
不知为何,他突然感到背后一凉,新帝身上的气压低了三分。
萧寒山的声音也是沉了沉:“多少鞭?”
李公公有些心惊地开口:“没捱过五鞭,就晕了过去。”
到底是娇生惯养的公主,能够受五鞭,已是极限。哪里能够像他当年那般,一声不吭捱下整整一百鞭?
萧寒山搁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来,命令道:“走,去看看。”
李公公:“?”
陛下好端端地去见亡国奴做什么?
“呼啦”一声,冷水从头浇灌到脚,南云绯浑身打了个激灵,愣是从晕厥中缓缓睁开了眼。
迷迷糊糊间,看到一抹明黄色身影,还以为是父皇,低低开口叫了一声:“父皇...”
但瞬间,身上剧痛传来,头皮发麻,她不免从见到父皇的美梦中清醒过来,看到一张令她痛恨至极的脸!
她的眸光一下子从孺慕变成嫉恨,惨白的唇抖动着:“是你?!”
萧寒山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抬起,语调低沉:“绯奴唤孤什么?孤只比你大了七岁,可当不得你的父亲。”
又是“绯奴”这个称呼!想来,这个称呼就是眼前这个狗贼特地为了羞辱她而取的!
他的大拇指抵在她的下唇处,毫不怜惜地摩挲着被她咬破的唇,擦出一些血来,他的眼中骤然泛起兴奋的神色。
南云绯被他这轻佻的举动气得不轻,又因为双手被绑,下巴被捏,无法反抗,便只能露出牙齿,低头狠狠一口咬了上去!
她是发了狠劲的,嘴里很快弥漫血腥味,不知是他的血还是她的。
“陛下!”身旁的人惊呼一声。
而被咬的萧寒山却不慌不忙地抽回手,大拇指上鲜红的血迹隐约可见牙齿印。
“陛下,”高嬷嬷连忙奉上一条干净的白布,额头的冷汗都下来了,语气哆嗦地说,“绯奴还没有调|教好,是奴婢的错,奴婢必定好好教导她,让她再也不敢对陛下不利!”
萧寒山却没有接过白布,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南云绯,眼底泛着阴郁之色,突然再次伸手,直接把大拇指塞进了南云绯的嘴巴里!
南云绯也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心想着送上门的肉,不咬白不咬,刚要发力使劲地咬,就听到狗贼开口说:“你若是再敢咬,我就让人扒了你的衣服,把你扔在大街上。”
南云绯:“......”一下子被掐住死穴。
她当时不就是忌惮这一点,才没敢自刎吗?
萧寒山趁机扣着她的舌头,一下又一下,语气残忍地说:“不是喜欢孤的血吗?孤就让你尝个够。”
铁锈味充斥着她的味蕾,舌头更是被迫舔舐他的拇指,胃翻滚起来,她的喉咙一紧,眼泪唰地就落了下来...
她也终于是尝到了屈辱的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谁听到媳妇被打晕过去,然后屁颠屁颠跑过来的?
是谁我不说【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