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
东昌附近。
朱桢等人骑着快马,一路狂奔的行程,早已经让众人面露疲色。
朱桢看了一眼天色,又看了看地图。
“再走一日,便可以进入东昌府了,大家莫要气馁,加把劲。”
茹太素呲牙咧嘴,只觉得双腿间都已经被磨出血来了。
朱桢一看过去,他又立刻调整表情,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状态。
死要面子活受罪!
世界毁灭了都得留下你这张脸!
朱桢收回眼神,勾唇一笑。
他怎么可能没发现茹太素的窘迫和难忍,但当初是他答应的,而且现在也没有办法给他挽救,只能让他忍着了。
长痛不如短痛,朱桢下令再一次加快速度,尽快早些抵达。
日上三竿,还没走进东昌的时候,路过了一片村庄。
这个村庄面积非常大,并未在东昌府境内,只是山间村落,但一看便能估算出,恐怕此地人口不少。
“吁——先停下!”
朱桢勒住缰绳,让大家停下马匹。
他向前走了几步,观察不远处的那片麦田,然而,麦田已经被洪水覆盖了,现如今洪水并未退却,隐隐露出几根苗。
朱桢蹙眉,“这些田地恐怕全都毁了,这个村庄也看上去荒无人烟了。”
茹太素也没心情关注自己快要被磨掉的老二了,不住的打量着眼前的村庄。
“百姓凄苦啊!”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茹太素家境殷实,自小便家教良好,大明开国之时,也是经人推荐到朱元璋耳边,随后直接被老朱看重做了官。
很少见到这般千里荒凉之景。
他不禁有些心痛和自责。
朱桢拧眉沉思,“按理来说,现在这个月份应该不至于决堤的才对,也不知这东昌怎么就忽然决堤了,莫非是凌汛?”
大部分决堤都是因为暴雨连绵,河面疯狂上涨,随后冲垮了堤坝,这才导致决口,毁田毁村。
当然,也有小部分其他情况,这凌汛便是其中之一。
茹太素听到凌汛,好奇的询问,“王爷,敢问这凌汛是何意?”
朱桢便跟他解释道,“凌汛一般发生在春夏之交,差不多就是现在这个时候,一般是因为河流上游已经解冻,而河流下游尚处于结冰状态,河水便会被堵着,导致河面上涨,发生决口。”
这种情况是人力无法阻止的。
而今年这寒冬比往年都要冷的多,凌汛发生的可能性也更高了。
茹太素总算明白了凌汛的含义,“所以王爷才说可能是凌汛导致的?”
朱桢颔首。
不过,还有一点他没有说,那就是凌汛导致决口,一般发生在上游,而东昌已经是黄河下游了,怎么想也觉得奇怪。
“阿宇,你带着人去前方黄河处看看,有没有未融化的冰块,不要靠太近。再带点人去这个村庄内看看,搜寻一下,有没有存活的人口。”
阿宇正是此次他贴身的护卫,是他从自己人手里挑出来的,绝对信任。
阿宇闻言迅速点头,“明白。”
朱桢和茹太素在原地等了片刻,很快,他们就都返回来了。
村落里并没有人,大概已经全部逃生了。
“至于黄河内,并未发现王爷所说的冰块之类的东西。”
阿宇简单汇报。
朱桢闻言意外,但又不是那么意外。
茹太素下意识询问,“既然没有发现,莫非原因并非是凌汛?”
朱桢摆手,“还不可随意下定论,待进入了东昌境内再说。”
毕竟决口是在东昌内,而且黄河这么长,谁知道是哪里被冻住了。
于是大家重新上马,再度快速的朝着东昌驾马狂奔。
……
北部,姜城。
这边的气候还未完全入春,天色冷的冻人,外面下着雨,几乎要冷到人们的骨髓里去。
朱棣看着天色,雾蒙蒙的,“这天色怕是不好发起进攻啊!”
上回他们连夜带着手雷去把突梁州炸的一愣一愣的,他们吓破了胆,什么传闻都跑出来了。
还有说是天上雷公电母大显神威呢!
随后,朱棣等人背地里推动谣言四处散播,突梁州被轰炸的地方,全部陷入了人心惶惶的境地。
但朱棣觉得还不够,打算再次乘着热气球来一个轰炸区。
要不是夜间太黑没办法使用热气球,第一次就该直接炸穿他们一州之地了!
该恐慌的就是全突梁州的百姓了!
但不凑巧的是,最近阴雨连绵,根本没办法使用热气球,他们只能暂时搁置。
时不时半夜用手榴弹去轰炸一遍,把他们吓得夜里都不敢入睡。
徐达忽然快步走进来,面色严肃。
“出事了。”
朱棣眼神一定,“怎么了,莫非是突梁州打过来了?”
徐达摇头,“不是咱们这里,是东昌,黄河决口,毁田十几万亩地,百姓死伤无数。”
朱棣眉头瞬间拧了起来,“父皇已经派人去抢救了吗?”
这可是大河决堤,刚开年没多久就来一个天灾,真是好样的!
徐达点头,“陛下派楚王殿下率兵前往东昌救灾,按照时间,应该快要到了。”
一听到楚王,徐达和朱棣都莫名其妙的放心了。
“老六这小子,虽然人苟了点,但救灾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徐达哈哈一笑,“确实,有他在,我们就安心了,倒不如想想,这轰炸区计划何时才能开展!”
朱棣愁的很,“你看看外面这天气,雾蒙蒙的,怎么开展,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散。”
这大雾天气,先不提能不能飞热气球,也不提能不能飞到目的地,飞过去了之后,什么也看不见,怎么轰炸?
徐达摸着胡子,“倒也不必着急。”
反正那突梁州现在被时不时的手雷吓坏了,稍微晚一点揭穿真相,也没什么不好的,到时候可能效果更好!
让他们恐惧了这么久的东西,竟然被大明的人驯服了?
这还怎么打下去!
他们只怕是当场直接投降。
“希望如此。”
……
东昌府。
朱桢与茹太素看着城门的牌子,一路一来的疲惫在这一刻才涌上来。
“总算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