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考官有点幻灭了,这楚王爷真的如传闻那般洁白无瑕吗?
他咬牙,沉下了心思。
随后这几日,春闱都在有序进行,考场重新修缮了一番,这不修不知道,一修吓一跳。
有些座位四周的木板都倾斜了,稍一用力便要倒塌,有些桌椅歪歪扭扭,更有甚者,甚至少了个桌腿。
甚至连有的恭桶上都写满了小抄,好好好,你是个狠人,怕被发现所以写在马桶上是吧!
这让朱桢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
特么的,你们过去这些年的考官,是真能贪啊!
做的这么明显,居然没有人发现?!
朱桢算是明白了,泄露不泄露考卷暂且不知,这贪污是一个字没跑了!
他直接把这件事捅到了老朱那边,是一个字儿也不带惯着。
朱元璋震怒,当即下令把最近一次春闱的考官全部押入诏狱里去!
春闱三年一次,要再往前几届抓,已经不大好抓了,又不少官员都已经致仕。
但朱元璋没打算放过他们,直接喊来了蒋瓛。
“蒋瓛,彻查这十年来全部参与科考的官员,哪怕回乡了的也得查,看看他们到底贪污了多少,有贪污者通通格杀勿论!”
朱元璋是真的怒了,老子特么的因为朝廷人才不够用,每次春闱都发这么多银子给你们,让你们好好给咱弄好春闱。
结果你们居然敢贪污,当真是不要命了!
本身朱元璋和朱桢都已经笃定绝对有人贪污,但调查结果下来,让他们都大吃一惊。
“什么,你说没有一人贪污?”
朱元璋蹭的一下起身,瞪大眼睛看着蒋瓛。
蒋瓛点头,“前些年的还没查,但起码去年的都查完了,所有银两的流通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朱桢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那考场明显已经破败至此,他们到底将银两用在了何处?”
蒋瓛点头,说出来的话让二人心神一颤。
“考官们怜惜考生赶路辛苦,甚至有些考生家中穷苦住不起客栈,考官们大头的银子都是发放给了考生做餐旅费,还有一些则是用在了春闱当中,例如考卷的印刷等等。”
春闱可没有包吃包住的服务,但去年的考官竟然因为怜惜考生,花费了大量银两给考生们吃住。
那怪不得银两不够用呢!
本来老朱就抠门,想必发下去的银子也没多少,这可不就没银子修缮考场了吗?
朱元璋和朱桢沉默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你说这些考官违规了吧,那确实是违规了,国库的银子可不是用来养这些考生的,但也没办法说他们做的错了。
“上一次春闱的主考官是何人?”朱元璋沉着声音询问道。
蒋瓛迟疑了一瞬,才开口道,“是方孝孺。”
大殿内霎时寂静,方孝孺,就是那个因为教授朱允炆削藩言论的方孝孺,已经和黄子澄一块被老朱给砍了。
没想到这位方孝孺竟然这般慈悲之心!
朱桢眼眸一颤,头一次觉得,这个人杀得似乎有些太草率了。
方孝孺是当真有真才实学的,著作等身,师从宋濂,幼时人称“小韩愈”。
他心怀天下,从来不认为文人刻苦钻研文学是什么好事,认定应该以天下仁治、世事太平为己任。
朱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你说你是不在糊涂啊,好端端的,削什么藩呢!
虽然削藩确实有点道理,但你们讲歪了啊!
朱元璋眼眸深邃,沉默半晌,忽然冷笑一声。
“迂腐之辈,待考上进士,什么印子没有,咱给他的银子,是让他这样用来挥霍的吗?”
朱桢笑了笑,老朱,你也没说不许人家拿去接济考生啊?
人家自作主张给考生包吃包住也没什么不妥吧?
反正都是大明的人才。
或许对这种人来说,考场破败一些便破败了,反正对于这些考生来说只是一时的地方。
修缮的再好又有何用?
倒不如把银子拿去,让这些考生在这些日子里吃的好一些,住的好一些,这样才能全心全力的答卷。
朱元璋瞥了一眼朱桢,见他笑着,不由得不满道,“老六,你该不会是赞同他的做法吧?”
朱桢摇摇头,“自然不赞同,这心是好的,可路走岔了,无论如何,这笔银两是用来为春闱做准备的,他这一举动是有些违抗了父皇的目的,再说了,这一旦开始考试,就要在这考场住好几日,外面住的再好,又有何用?”
实际上的住处,不还是这考场吗?
而且,领导给你钱,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这不是康他人之慨吗?
你若是真看不过去,就自掏腰包。
这考场都已经破败成这副样子,若真是在考试之时崩塌,造成考生受伤,反而影响了考生,导致人家终身之憾。
“再者,若是纵容了此事,日后若是有官员通通拿着银两乱来,只要打着好借口,岂不是什么事都可以做了?”
到时候老朱吩咐下去的事,他们还能办成多少?
咱召你入朝为官,是命你给咱办事的,可不是为了让你去好善乐施的!
朱元璋听完朱桢的话,脸色好看了一些。
“看来,还是有聪明人的,那方孝孺就是现在还活着,也得再杀一次!”
阳奉阴违就是大忌。
蒋瓛点头,“微臣审讯之时,他们说辞大多相同,认为考场环境艰苦一些正好磨练心智,没必要修缮的过于完美。”
朱元璋冷笑,“每次春闱修缮,可不只是为了好看,你看看,这要是不修缮,小抄都快写到老子的脸上来了!”
朱桢赞同似的点点头,无论如何也得全部修缮一遍,检查一遍,考试归考试,最重要的第一还是做到公平。
其他的什么福利都是次要的。
蒋瓛低头,“陛下说的是。”
朱元璋还不解气,眼神冷血,“蒋瓛,全部砍头,不必再等!”
砍了砍了,爷爷滴,全砍了!
不管你们有多善良,连考场小抄都没发现,上一回的科考从里到外都是舞弊,不得不说,当真是有一套啊!
要不是朱桢发现了,这小抄还不知道要传几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