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落下,奉天殿内鸦雀无声。
下一刻,刘三吾等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整个人噤若寒蝉,“陛下赎罪,臣等绝无此意!”
“绝无此意?”
朱元璋冷笑,脸色蓦然阴沉,而后寒声凝眸,质问道:“那你们倒是给朕好好解释一番,为何朕已经登基十五年,大明却仍旧是天灾不断?若不是朕昏庸无能,暴殄天物,将这天下众生都视作蝼蚁,又怎会如此!”
话音落地,刘三吾等人便已是冷汗连连,官袍之下的手,更是微微颤抖。
大脑更是飞速运转,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劲头来对老朱的提问做出完美的回答。
此刻,那以刘三吾为首的几个大儒们,纷纷面面相觑,脸上更是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一刻,他们甚至觉得就连当年科考时所面对的考题都没有如今的万分之一困难!
亲娘嘞,考差了没啥,这一句话要是说不到老朱心坎里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那方孝孺黄子澄不就是如此吗?
据听说,这两个人都被诛十族。
“启禀陛下,这或许是上苍还未感受到百姓对陛下治国之心的虔诚,所以才一直降下灾难!”刘三吾开口了。
一听这话,大儒们纷纷在心中冲着刘三吾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陛下身边的第一谋士,这脑子转的就是比一般人快!
“对啊陛下!这就说明,这天下百姓还需要陛下继续主持对五岳四海的祭祀啊!这天下的百姓,都还需要您啊!”
砰!
朱元璋拍案而起,“荒谬!古语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亏的你们还苦读圣贤书,如今竟连这圣人之话都当做了耳旁风了!”
闻言,那些大儒们顿时低下了头颅,双手颤抖的更加厉害了,生怕自己哪一句话不对付,被老朱直接拖下去搞九组消消乐。
朱元璋冷哼一声,脸上寒意不减,环视跪在自己身前的大儒们,蓦然开口,“行了,都退下吧。”
“刘三吾,继续查,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不必来这奉天殿见朕了!”
闻言,刘三吾连忙点头,旋即带领着大儒们,走出了奉天殿。
奉天殿外,大儒们纷纷相视一眼,感慨着劫后余生。
他妈的,现在怎么上朝有一种上坟的感觉?
上坟就算了,关键这他妈还极有可能是自己和全家的坟。
本身就活的够艰难了,现在这老朱竟然还越来越狂野了,一言不合就诛十族,他们手里又没有那么多良田,到时候要往哪里埋啊!
大儒们:果然,爱会消失的对吗?
奉天殿内。
朱元璋脸色更加阴沉,望向一旁的朱桢,感慨道,“桢儿,看来这天灾还真是如你所说,是以三百年为一个周期的。”
“亏得这些儒生文臣,各个熟读圣贤书,却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竟然没有一个能够发现这其中的问题和规律,将这一切都推到君主的头上,简直是迂腐到了骨子里!”
朱桢上前一步,拱手抱拳,“父皇,此事也怪不得这些儒生,毕竟这大自然的规律,都过去了千百年,不也是没人发现吗?”
“老六此言差矣!”
此话一出,立刻遭到了朱棣的反驳,只见他上前一步,微微拱手,“父皇,汉书《天文志》中曾记。”
“春秋二百四十二年间,日食三十六,彗星三见,夜常星不见,夜中星陨如雨者各一,当是时,祸乱辄应,周室微弱,上下交怨,杀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
“由此可见,天运乃是三十年一小编,一百年一中变,五百年一大变,三大变为一纪。如今算来,恰好附和老六之前的推算。”
“由此可见,并不是历代先贤未曾发现,而是老六不曾知道罢了。”
说完,朱棣便看了朱桢一眼,眼底浮现了一抹得意和骄傲。
自从上次在大哥口中听说了这老六的三百年之期后,他就开始翻阅古籍,终于被他从这本汉书之中发现了些许的端倪。
朱元璋缓缓点头,望向朱棣的眼中,多出了一抹赞赏,这老四,长进了不少!
朱棣:笑死,真当我永乐大帝是摆设?
朱标:啊对对对,永乐大帝就是牛波一!
朱棣:嘶,大哥,咱不是说好不提这事了吗?
“既然咱的大明注定要遭受天灾,那还是要早做防范才是,如此也好在日后的天灾之中,减少伤亡和损失。”朱元璋感慨道。
朱标点头,“父皇英明神武,竟为天下百姓深思至此,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过这人祸好避,天灾又该如何躲避?”
“这个简单,只要有足够的物资,那这天灾也就不足为据了。”朱桢缓缓开口。
物资?
朱标一拍大腿,“老六说的对啊,若是大明有足够丰盛的物资,又何惧天灾?”
朱元璋摇头,“除了广集钱粮物资之外,还必须尽快清楚鞑虏,将北元余孽彻底扫清,如此,老朱家的子孙才是世世代代稳住这大明江山。”
“桢儿,此事多亏了你,咱才能意识到这么严重的问题,否则若是一直如此浑浑噩噩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朱桢谦逊一笑,“父皇,正如大哥所说,儿臣不过是多了些常人所不知道的知识罢了,若真要论及浑浑噩噩,儿臣才是真正的浑浑噩噩。”
朱元璋一愣,旋即轻咳两声,点头道,“也对,老六,你这青楼日后还是少去的好,青楼女子,注定不是良配。”
朱桢老脸一红,这说天灾呢,怎么又扯到他身上来了。
“那父皇打算如何处置郭恒?”朱桢话锋一转问道。
“郭恒?郭恒的下场,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朱元璋寒声道。
朱桢身子一震。
这熟悉的语气和目光,老朱这是又要杀人的节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