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笙从京芭开完会回家已是深夜,宜清衍抱走熟睡的儿子,嘱咐她早点休息便回了房。
宜笙驻足于庭院之中,京城的冬日寒夜一点不比伦敦温柔。
微风拂过她裙摆,肆意攀爬着那双纤细匀称的小腿。可惜再没有人会笑着将她公主抱起,一边责怪她腿脚娇贵,一边给她按摩捂脚。
大少爷为她纡尊降贵到那种地步,是真的在真心实意对她。
所以此刻再回想那场盛大而浪漫的焰火告白礼,宜笙心脏内的刺槐枝芽疯狂生长,恨不得冲出她血肉,直叫人感受着血液一点点凝滞痛苦而死。
“对不起。”她方向感不强,所以也不知道哪边的风能将她这句话吹至伦敦。
“站在那里干什么?”林胤的车子驶进宜家庭院,司机为她打开车门。
宜笙被车灯晃了下眼,眉头还未舒展,嘴角已经条件反射的上扬,“知道您还没回来,想等等您。”
“见到秦见川了?”
“没等上,舞团那边有一个重要的演出会议。”宜笙解释道。
林胤被她挽着手臂,“既然是工作那就算了,下次再单独拜访吧!”
“妈妈,今天的会议有点特殊,是关于友好建交演出。《红色娘子军》和《天鹅湖》,我跳《天鹅湖》A角,则灵跳《红色娘子军》A角。”
林胤十分满意的点头,“不错。”
“但是,演出时间在一月十日。我怕会...”那是她婚礼第二日。
“又不是婚礼当天。友好建交演出和剧场卖票不知差了多少台阶,秦家比我明白这个道理。”林胤说道:“就算是结婚,也记住不要荒废事业。”
宜笙点头,同林胤走进电梯,“我知道了妈妈。”
“还有秦家不来接你去见秦见川,你不要主动过去探望。一是不矜持,二是婚礼在即,我不想有半点差池。”
宜笙应好,送林胤到卧室门口,“那妈妈晚安。”
再回到自己卧室,她发现房间已经被重新布置了一遍。
衣帽间一半的地面都是婚礼用品,梳妆台上高高叠着各种秦家送来的金银首饰。
看着这些,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心情。
明明都是精致华美的物品,却更像铸金而成的金丝鸟笼装饰物。
不过一日之隔,昨天她还缱绻依恋在爱人怀中。今日她已经重新披上公主伪装,亲自将金丝鸟笼上了第二把枷锁。
那之后的日子,林胤给她安排了专职司机,从宜家到舞团两点一线。
对于这种隐形监视,宜笙沉默接受。又觉得林胤有些多此一举,她捏着姜望舒在手心,从小到大可谓屡试不爽。
唯一烦闷的大约就是回到京芭后,每次与桑晚蔚相遇心里十分膈应,但好在两人不在同一场舞中。
只是直到婚礼倒计时,秦家也没有联系过她让两人见面。
时间也如翻书一般,到了婚礼前夜。
那天宜家格外热闹,宜笙接待完一众前来贺喜的长辈已是深夜。
回到卧室才发现手机有许多未接来电,还都是来自同一个号码。
那个号码她再熟悉不过,是这段时间自己不敢回忆的往时旧人。
每次想到他,宜笙心脏的刺槐便会疯狂生长枝丫,闷得她无法呼吸。
就在宜笙准备全部删除时,来电再次响起。
于是这次枝丫只是生长出片片嫩叶,心脏被动摇着说——听听他的声音吧,就当是最后一次的放纵,明日的太阳一旦升起,就再无伦敦的席尔先生与伊森小姐。
“喂?”宜笙颤抖着将手机听筒贴到耳畔,能听到他那边有酒杯碰撞和炸裂的音乐声。似是于酒吧之类的地方。
“是我。”他声音低沉沙哑,“我在壹京,可以见一面么?”
“....”
“伊森,我保证是最后一面。就当是让我彻底死心,好不好?”他祈求着,几乎折断自己那矜贵的脊骨向她臣服。
宜笙眼眶都开始灼烫起来,视线也被光点模糊,“不了吧。”
或许这一面,可以让他死心。但也会让她不甘心,不甘心就此被束缚进金丝鸟笼,做一辈子家庭豢养的天鹅。
“真的一点可能也没有了么?”
“席尔,我也求求你,好不好?”
她背倚着墙壁,环看满是喜字的房间。
扎眼的红似血一般,更似从她身体里流出的血。
“好。”那是秦见川第一次听到她哭,如同匕首穿心般,再剜下一块肉,“你别哭,这次我不能及时出现帮你擦泪。”
“对不起,席尔。”那是她在无数个彻夜失眠的夜重复的一句话。她以为,这辈子都无法亲口对他说。
“我爱你,伊森。”那人回,“以后的日子照顾好自己。畏寒体质就少吃海鲜,本来你也就矜贵,虾蟹都要剥好才肯吃。不要学做饭了,你的手很漂亮,溅的油点落伤我都还没帮你养好。还有早上空腹不要喝冰美式,这个习惯不好...”
他絮絮叨叨的嘱咐着,宜笙便坐在地上听。落下的泪滴将她手背烫的生疼。
“最后一件事,我明天中午的机票,回伦敦。”直到最后,他都在给她找回头的机会,“我把我们在伦敦和洛杉矶住的房子买了下来。一辈子这么长,本少爷这么好,你肯定会有后悔的那一天。”
“我怕你后悔了,却找不到我...”
宜笙摁下挂断键,她不敢再继续听下去了。
金丝鸟笼每一把锁都是她亲手挂上去的,钥匙就在她心里,只要稍微松动,那处镶嵌着宝石的铁门就会被她推开。
“对不起,我不能。我不能后悔,这条路我走了十年。”她走在玫瑰宝石成堆的华境中,也走在尸骨荒凉的坟墓里。
翌日,婚礼酒店化妆间。
化妆师单是为宜笙遮眼下乌青遮了许久,妆面也比试妆多出了一个小时。
“还好没有去你家接亲的环节,不然时间都来不及了。”则灵送化妆师一行人出门,“你昨晚熬夜了?”
“他昨晚给我打电话了。”
“伦敦那位?”
“嗯。他今天上午的飞机,准备定居伦敦。”
“那就是说,今天是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
则灵话音刚落,化妆间门被推开,“宜小姐,迎宾台已经布置好了。林董让我带您过去。”
宜笙起身,看向则灵,“没有机会了。”
昨晚没有跑出去,那么今后都不会再跑。
她会是站在迎宾台前优雅的宜家千金,秦家少奶奶。
“秦见川呢?”则灵陪在宜笙身边,“怎么就让你一个人迎接宾客?”
“说来可笑,我们到现在都没见过彼此。”宜笙端着笑,目视旋转着的酒店礼门。
“你等着,我帮你去找找!”则灵愤愤离开。
宜笙眼神空洞的笑着,就像橱窗里精致的琉璃娃娃。
漂亮,却无生气。
“宜小姐,现在过来的是,沪上尚家和黎家的两位董事。”一侧的礼宾道。
尚禧暖跟在黎锡然身边,从进入酒店停车场她就开始给秦见川打电话,“阿川舅舅还是没接。”
黎锡然看了眼走在他们前面的尚遵,“他可真行,直接逃婚。”
“那个新娘好漂亮。阿川舅舅就这样走了,她一会儿可怎么收场呀!”尚禧暖皱了皱眉头。
“他如果和人家举行了仪式再跑,才是真的祸害了宜家小姐。”所以,倒不如直接不出现。
“我听外公说宜小姐是养女,宜、秦两家还有生意往来,那以后宜小姐的处境岂不是也会更加艰难。”
黎锡然嗯了一声,“所以说他是疯了。”
“我给阿川舅舅录个视频,让他好好记住这张脸。等风波过去,亲自来给宜小姐道歉。”
“这么义愤填膺,你前段时间不还在担心那位伊森小姐?”
“一码归一码,我是希望伊森小姐和阿川舅舅幸福,可也不想宜小姐因为阿川舅舅处境艰难。”尚禧暖打开与秦见川的聊天框,边录视频边说话,“阿川舅舅,你亏欠人家宜小姐的,记住回来还。”
宜笙看着一行人走近,笑着打招呼,“尚老,黎董。”
尚遵笑着打量她,“前段时间还和你父亲聊天,说他藏着宝贝女儿不让人见。今天这一露面,不知得招多少人遗憾,真是便宜阿川那小子了。”
“他也很优秀。”宜笙笑着回道。
“这媳妇儿,还帮他说话。更便宜那臭小子了。”尚遵笑着,同黎锡然往内厅走去。
与此同时,尚禧暖手机响起,“舅舅,是阿川舅舅。”
则灵回来时,宜笙已经换好主纱造型和妆容。
“我和你说,出大事了!”则灵接过化妆师手中的饰品,“我来就好,你们出去吧。”
等人都走了,宜笙才问,“神神秘秘的,怎么了?”
“听说,你那位未婚夫逃婚了!”则灵压低声音说道。
宜笙神情一凝,眼皮都在跳。
那一刻,她想的不是一会如何面对尴尬局面,而是挺钦佩那位秦少爷,做了她不敢做的事。
“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现在比我慌得是秦家人,等一个小时后,我对着宾客再表演也不迟。”
则灵不由被她震惊道:“你还真是在不该淡定的时候格外淡定。”
“他逃婚,秦家应该就不好意思撤资了吧?”宜笙放下妆盒,“我更担心血液病合作的事情。”
“逃婚还撤资的话,秦家非得被戳着脊梁骨骂。”则灵愤慨不平道,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虽然有点丢脸,那你以后岂不是就自由了。”
“被退婚一次,被逃婚一次。估计京城再没人会去我家提亲,确实自由了。”宜笙沉闷已久的心,终于清亮起来,“他昨天打电话和我说,把我们在伦敦和洛杉矶住的房子买了下来。就等着我后悔。”
则灵:“那一会儿秦家二老道歉的时候,你可记住别笑出来,有多伤心就哭得多伤心。”
“还得哭呀!哭不出来怎么办?”
“那就想象,你那位逃婚的未婚夫,就是被你甩掉的纯情富二代。”
宜笙一愣,巴掌随即落在则灵身上,“我只是想哭,又不想死。”
“纯情大少惨遭玩弄感情,心灰意冷的他发现未婚妻居然就是那个绝情冷漠的女人。是狠狠报复,还是擦干眼泪陪她睡。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两人的笑声从化妆间内传至走廊,路过的人停下脚步。
看着贴有新娘化妆间的标牌冷笑,“昨晚还在哭,今天就笑得这么开心。”
又等了约有半个小时,宜笙伸了个懒腰,“还没人来接我,可以酝酿情绪了。顺便订一张后天去伦敦的机票。”
“呦,这么迫不及待。”
“如果不是明天有演出,出了酒店我就登机。理由都想好了,治愈被抛弃的情伤。”
两人笑着,林胤和宜彬推开化妆间门。
宜笙在他们二人脸上凝视许久,心中钦佩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能这么镇定自若。
“走吧笙笙。”宜彬笑着对她说道。
宜笙起身,同则灵交换了一个我准备好表演的眼神,“好。”
按照原定方案,宜笙从礼堂主门进入,由宜彬送至红毯中央,再将她交给秦见川。
但在他们去往礼堂的途中,宜彬告知她改变了方案,新郎将与她直接从主门进入。
“我们直接走红毯么?”宜笙疑惑问道,又看了眼则灵。
则灵也表示疑惑,新郎不都逃了么?
然后在浓浓的不解中,宜笙抬眸,瞬间便看到了站在礼堂门口手拿捧花等待接她的新郎。
那一刻,她的脚步顿住。
纵使宜彬和林胤如何叫她,都没有再往前迈进一步。
宜笙便看着前方的男人一袭挺阔西装,用温情的眼眸盯着她。
那份深情,却又在逐渐的凝滞中转换了情绪。
似是在说,玩弄本少爷很开心吧?
多时,秦见川才慢慢朝他们走来,然后站定在宜笙身前。一如初见时,朝她伸出宽厚温热的手掌。
只是不再同最初的温和询问语气,而是变成了冰冷又不容人反抗的肯定。
连对她说得每个字音都咬得极重,“和我走吧!秦太太!”
作者有话要说:秦见川:想不到吧!
宜笙:则灵,你个乌鸦嘴!
则灵:对不起,祝你们百年好合。
尚禧暖:事成拂袖去,不留功与名。
---------------------
恭喜秦先生秦太太新婚大喜,这张评论区还有喜糖(红包呦!)
然后就是,下一章就要入V啦!还请大家继续支持!爱你们!
下本会写《宠她骄纵[豪门]》和《破镜重圆》,感兴趣的可以去作者专栏收藏哦~
《宠她骄纵[豪门]》
文案如下:
1.
尚禧暖喜欢黎锡然,整个沪上都知道。
那年,黎锡然作为黎家新任掌门人,按照规矩前来拜访商业泰斗尚家老爷子。
老爷子正逢家庭医生体检,便叫心爱的小外孙女前去接待。
小公主见多了来求外公办事的无能后生,心生戏弄,拿着高考卷子前去,“你就是外公给我请的家教?”
黎锡然一身西装,矜贵端方。看着一脸坏笑的小姑娘,却只是挑眉,“不是,但如果我给你补课,有什么好处呢?”
那天,黎锡然给尚家公主讲了一上午题,连老泰斗的面都没见到。
第二天黎氏却与尚家资本达成了合作关系。
自那后,黎锡然身后多了一个小尾巴。
而他也多加纵容,从尚禧暖高考到大学四年,礼物、陪伴,甚至将自己的办公室分出一半给她做书房。
2.
黎锡然是沪上出了名的温柔矜贵公子哥。进入浮沉商海,刚柔并济、春风化雨是他叱咤商圈的手段。
在人调侃尚家千金多年来分走他一半办公室做书房时,黎锡然只笑,“小姑娘帮我拿下第一份千亿合约,就是给她一层办公楼做书房也无可厚非。”
在商言商,利益才是接近他的敲门砖。
于是他这些年处处的温柔纵容,宠溺偏爱。便得到最完美的解释,不过利益相关。
而更印证此话的便是,随即传出了他即将订婚的消息。
听闻此传言的小公主,当天便带人前去黎氏办公大楼,搬走自己全部书本。
切断与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同朋友们前往沙漠毕业旅行。
得知此消息的黎锡然第一次失去理智,连夜从苏黎世奔赴中国西北。
尚禧暖被拦在机场,满脸愤然,“办公室已经还你了,千亿合同就当那五年的租金。你还想干嘛?”这场暗恋游戏,她退出不玩了。
“想干嘛?想把我整个办公室给你当书房。”那是他第一次撕下温善的面孔同她说话,“乖乖回来,我的岁岁年年也附赠给你。”
【小剧场】
迎娶尚禧暖进门前夜,沪上公子哥齐聚黎家暖房。
笑他老牛吃嫩草,娶了沪上最贵的千金公主。言语间满是嫉妒和羡慕。
黎锡然捏着扑克牌,燃烟坐在主位笑颜缱绻,“娶公主千亿不够,我用了整个黎家做聘。谁敢跟牌,我不介意再附赠一份聘礼。”
阅读指南:
骄纵千金X温润公子
十岁年龄差/暗恋成真/日常感情流
SC/1V1/作者专栏可收藏
《破镜重圆》
文案如下:
1.
藤鸦科技网络部来了一位新总监,姓周名政,人长得也周正清隽,一来就成为全公司未婚女孩的倾慕对象。
霁月清风的周总监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唯独和美术部总监温意绛势同水火。常常因为点小事一人红脸,一人红眼。
本着兄弟部门,手足同心。
两部门决定组织前往欢乐谷团建。
跳楼机下,部门人耍小聪明,激将法骗两位总监并肩上了机器。
跳楼机即将启动那一刻,周政突然开口,“后悔的话,不用逞强。服个软,从前的事,一笔勾销。”
温意绛冷笑,一副视死如归也不开口认输的架势,“不就是个跳楼机,谁怕谁?”
五十米高空,下坠那一秒,温意绛的尖叫声被风灌回喉咙。
耳朵却听得清晰,“阿绛,我后悔了,我向你服软投降好不好?”
2.
高二那年,温意绛情窦初开,看上班里的寡言学霸。为激励她学习,周政承诺考上同所大学就在一起。
后来在填报志愿的最后一秒,她取消约定已久的海滨城市,选了四面环山的庆市。
录取通知书送到家时,少年才得知真相。
一人说:“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一人回:“行,大家都别后悔。”
温意绛暗无天日的十年,靠画画为生。每幅作品,都有非常重的个人情感色彩。
直到周政出现,美术组才知道温组长的情感色彩来源。
如果你的生命里曾出现阴霾,那我就做驱逐迷雾的太阳。——周政
网络科技天之骄子X美术设计天才画师
腹黑毒舌X假意洒脱
破镜重圆/致荒芜青春
SC/1V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