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翠被沈秉呈坚定且无情的话刺得心脏猛地一抽,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沈秉呈继续淡声说:“我不求你们理解我,但我必须告知你们,若是我今日不约束他们,任由他们为所欲为,迟早有一日他们会吃大亏。你们只觉得我来了京都城,做了大官,便万事大吉。殊不知我毫无根基,在京都城如履薄冰,他们任何行为都会成为别人拿捏我的把柄。有多少人盼着我死,就有什么人盼着他们出错,爹娘如此纵容,是想让他们二人拖着我们全家去死吗?”
张翠翠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惊悚地喃喃道:“怎么可能?老二不过是招惹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他这次招惹的是无权无势的女子,尚且造不成威胁,那他若是招惹了达官显贵之女呢?你要儿子去为他偿命吗?”
沈秉呈尽量压制怒火,沉声说:“京都城并非爹娘想象中那么简单,每天都有人在盼着我早点死。爹娘若是想多享几年福,最好不要再干涉儿子做事。二哥和三哥在隆里村荒唐,没人能把他们怎么样,但在京都城,任何有心之人都能轻而易举让他们死于非命。”
张翠翠被吓得心脏猛地揪紧,脸色煞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沈
大隆上前一步,搀扶着张翠翠摇摇欲坠的身体,脸色凝重地说:“老四,你是咱们家最有出息最有脑子之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往后我会好好约束老二老三,不给你添麻烦,也不让你娘再干涉你做的任何决定。”
沈秉呈眸光微闪,淡声说:“希望爹真的说到做到,即便是亲兄弟,也有许多事是我无能为力的。我到底只是凡人,没有那么神通广大。这些年我媳妇儿为家里付出良多,我不偏袒谁,只希望娘回去之后好好想想,今日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究竟是因为谁。”
沈大隆点头,忍不住轻叹了一声,扶着脸色苍白眼泪汪汪的张翠翠回去了。
任何人,做了错事都会遭受反噬,不过是看时间长短罢了。
张翠翠无理取闹,胡搅蛮缠。
终究是将她最得意的儿子越推越远。
沈秉呈脸色沉沉的。
上了马车依旧眉头紧皱。
苏漫漫忍不住轻叹了一声,伸手抓住了沈秉呈的大手,凑上去跟他贴贴,安慰道:“夫君莫要生气,爹娘的心思跟咱们不一样,想法和观念相去甚远,但我相信他们对你没有坏心,只是过于担心沈二哥,这才对你言语过激了些。”
“你知道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沈秉呈抓紧了苏漫漫的小手,无奈叹气道:“你倒是会
安慰我,若是你不在意,二哥在你嘴里又怎么会变成沈二哥?”
苏漫漫撇撇嘴,冷哼道:“因为我厌恶所有将女人看做玩物的男人,尤其是这种毫无道德底线的臭虫。若非他是你的亲哥哥,我连提都不会多提一句。”
“那以后便不必提。”
沈秉呈点点头,眸光深邃,神色认真地说:“漫漫,这个世间于我而言,没有比你更重要之人。你的开心比什么都重要,你不愿意理会之人就不理会,不必看在我的份上。你是否开心快乐,才是为夫心中最在意之事。”
沈秉呈的一通深情告白,让苏漫漫眼眶湿润,小手被他握在滚烫的手掌心,温度像是能通过四肢百骸进入她的心脏,让她心脏砰砰直跳,感觉血液都要倒流了。
“你……怎么突然这么煽情?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苏漫漫小脸通红地娇嗔。
明明是成婚多年的夫妻,她依旧会为他的情话而脸红羞涩,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那样心中小鹿乱撞。
“为夫不是突然煽情,而是说出肺腑之言。漫漫,你必须知道,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只要你不愿意,你便可以无视他们。”
沈秉呈认真道:“我不会以一个丈夫的身份去要求你必须迎合爹娘和兄长,我知道他们做错了事,说错了话,观念
想法大错特错,这些都是我应该去面对之事,在解决之前,我不能让你受到侵扰。”
沈秉呈真的将苏漫漫保护得很好,他永远愿意体谅苏漫漫,让她做最真实的她自己,不让她受任何委屈。
“夫君,虽然这样的话说了太多次,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你,跟你结为夫妻,真的是太好了。”
苏漫漫从不觉得女人应该依附男人,女人不该只作为男人附属而存在,女人也有血有肉,也有自己期盼的生活。
可这个时代的女人受到了太多的思想禁锢,百分之八.九十以上的女人一生期盼就是相夫教子。
即便丈夫花天酒地,妻妾成群,也只能忍气吞声,跟一群女人争夺一个男人的注目。
让自己处于卑微的位置。
但沈秉呈却脱出这个禁锢,打从心底尊重她,将她放在同样的高度,绝大多数时候对她无条件纵容,甚至即便产生分歧,也愿意退让,给她试错的机会。
沈秉呈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让她全身心信任和依赖。
“为夫亦是如此认为。”
沈秉呈轻笑着说:“往后日子还很长,咱们夫妻二人还要携手共度。孰轻孰重,我心里清楚。”
苏漫漫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轻笑着跟沈秉呈闲聊几句,突然出声询问道:“夫君,你与二哥一同
离开京都城,你都已经回来了,二哥是不是也能回来了?这些年二哥传回来的书信并不多,娘总为他提心吊胆,他的孩子如今两岁多了,非常可爱,改日咱们去看看好不好?”
“为夫提前回来是因为为夫想回来,二舅哥有雄心壮志,如今北疆战事频发,他身为主将,一年半载还回不来。”
沈秉呈眸色微闪,低声说:“不过据为夫所知,二舅哥如今处境不错,你不必担忧太多。至于看孩子……你约大嫂去便是,二舅哥不在,为夫去终究不方便。”
若是二舅哥苏淮策在,他登门拜访倒没什么。
但二舅哥不在,他一个妹婿踏进舅嫂的院门终究不妥。
苏漫漫知晓沈秉呈的思想包袱重,也不强求他,点头道:“行,那我后日便约大嫂一同过去看看,娘这几年留在京都城跟二嫂相伴,她们婆媳感情处得极好,娘跟我说过好几次,已经打从心底将二嫂看作亲闺女了。”
沈秉呈听出苏漫漫话里的酸味儿,忍不住轻笑着调侃道:“怎么?漫漫还吃味儿了?”
“我哪有?”
苏漫漫摇头否认道:“人与人之间是相互的,二嫂对娘也十分孝顺,她们婆媳关系处得好我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能吃味儿?”
最多,也就有一点点酸罢了。
只有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