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荷点头,将眼底的伤感收了回去。
她原本不是这般婆婆妈妈之人。
但她妹妹突然离世,让她明白世事无常,有些话若是不及时说,生怕到该说的时候就无人可说,也说不出口了。
越是在意之人。
越是舍不得。
就越是担心。
即便千丁玲万嘱咐,还是觉得说得不够多,终究不能彻底放心。
为人父母,大概便是如此。
即便孩子们都长大成人,各自成婚生子,也能独当一面了,却还是会为他们提心吊胆。
家庭会议开了小半个时辰。
依依不舍的话说了许多,互相祝福的话也说了不少。
直到孩子们都说饿了,才停了。
分别总是不舍的。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恰逢休沐。
苏淮景和苏淮策也一同将爹娘和苏淮恩夫妻二人送到了城外。
他们还带了二十来个身强体壮的家丁,由已经养好伤的姜成一带队送他们回去,食物也准备了许多,即便遇到劫匪也能抵挡一二。
苏漫漫依依不舍地抓住她娘的手,低声道:“娘,你们回到余江县后便要给我们写信回来,让我们知道你们一切都好才能放心。”
“姜护卫送我们回去后还要回来,到时候给你们传信,再将春香和三牛夫妻二人给你带过来。”
付清荷一直知道春香比秋蝉更细心体贴,只是老
四苏淮铭来京都城过年时让春香和三牛在家中跟长辈孩子好好过个年,便没将他们一同带来。
春香也表示想继续伺候苏漫漫。
故而,他们这次回去,便要将春香和王三牛带到京都城来了。
苏漫漫轻笑着点头:“好,我身边确实也需要人帮忙,爹娘和四哥四嫂这一路多加休息,不要急于赶路累坏了身体。”
“放心,为娘不是亏待自己之人。”
再多的话都说不完。
但时辰不早,他们需要启程上路了,不然在天黑之前到达不了休息的城镇。
“老大老二,你们二人是兄长,一定要对漫漫多加照顾。”
苏雄安出声道:“尤其是老二,不要再吊儿郎当,该成婚便张罗着成婚,别总让你娘忧心。老大是长兄,长兄如父,为父不在,你要多加管束他,莫要让他惹是生非。”
苏淮策无语地反驳:“爹,我二十多岁了,不是半大小子,您不必如此忧心我。”
他爹娘总是过于担心他的婚姻大事,可他一个人过得好好的。
怎么就非要娶妻生子?
诚然,他看到兄弟妹妹们成婚生子都过得不错,但他真没遇到想要求娶的女子。
何况有了家室,便不能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了,事事都有顾虑,束手束脚的,难成大事。
苏雄安已经不想再跟自己离经叛道的二儿子纠结,没好
气地瞪了他一眼后,转身便拉着夫人爬上了马车。
马车轱辘往着远处行驶而去。
越来越远,直到看不到踪影,苏漫漫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扭头便见大哥眉头紧皱。
她眨眨眼,询问道:“大哥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什么。”
苏淮景摇头,轻笑着说:“妹夫离开京都城已经有半个多月了,据北地传来的消息看,一切进展得还算顺利,相信不久后他便能回来与你和念铖团聚了。”
苏漫漫笑着点头:“顺利便好。”
北地太远,她夫君忙着抗雪救灾,根本没多少休息时间,给她传信更是艰难。
便只能让回京汇报详情的官员给她带来只言片语。
但只要知道他一切顺利。
她便能放心许多。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苏家人都十分忙碌,几乎所有人都早出晚归,苏漫漫腹中的孩子已经开始显怀。
偶尔的孕期反应会让她食不下咽,孕吐犯困,人都憔悴了许多。
夜里她刚回府。
秋蝉便急忙将温着的饭菜端上桌,心疼道:“小姐,您这段时日太过劳累了,都没休息好,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想腹中的孩子,明日便歇息一日吧!”
苏漫漫抬眸望着忧心忡忡的秋蝉,轻笑着点头道:“我正有此意,最近太过忙碌,都没好好跟念铖说说话,明日便歇息一日
,陪陪他。”
秋蝉笑了,乐呵呵地说:“小姐,若是不出意外,再过三五日春香姐便能到达京都城了。奴婢一直知道春香姐更懂得如何伺候小姐,待她来了,定能为小姐分忧。”
她知道自己并非聪明人。
能一直留在小姐身边伺候,全靠小姐心善肯收留。
她十分感激。
只盼着小姐一切都好。
苏漫漫许久未见春香了,心里还是有些想念的,点头应道:“嗯,等春香来了,你也能轻松些,这段时日陪着我早出晚归,你也辛苦了。”
秋蝉摇摇头,一脸认真地说:“小姐,奴婢跟在您身边一点都不觉得辛苦,奴婢只是心疼小姐怀有身孕还四处奔波,可恨奴婢没太大能耐,不能为小姐分忧。春香姐细腻温柔,面面俱到,只有她才能将小姐伺候好。”
“你改变了许多,也变得很好。”
苏漫漫见秋蝉肉眼可见地成长起来,欣慰地笑了笑,招呼道:“这些饭菜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你也坐下陪我吃点吧!”
最近他们都忙。
没办法聚在一起用膳。
厨房一直温着饭菜,谁回来了便吃点洗洗去睡觉。
苏漫漫几乎每日都是回来得最晚的。
秋蝉跟在苏漫漫身边,经常跟她一同吃饭,闻言也没客气,笑呵呵地坐下了。
饭吃完,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如今
已步入冬天的尾巴,可夜里还是有些凉。
偶尔一阵风吹来。
便冷得刺骨。
苏漫漫拉拢了衣领,抬脚刚准备回屋,便瞅见她儿子站在房间门口直勾勾地看着她。
撇着嘴不说话,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一样。
苏漫漫心瞬间揪紧了,她急忙走上前,俯身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声音温柔地询问道:“这么晚了,大宝贝怎么还不睡觉?”
“娘亲。”
沈念铖像是突反应过来一样,往前一扑抱住了苏漫漫的腰身,眼眶红红地哽咽道:“我刚刚做梦,梦见娘亲往水里走,任由我怎么哭喊,娘亲都不理我。”
苏漫漫意识到儿子是做噩梦了。
她蹲下抱着儿子哄道:“别怕,为娘不喜欢水,不会走进水里,也不会不理你。”
“可梦里的娘亲就是不理我。”
沈念铖软乎乎地哼唧道:“梦里的娘亲好坏好坏,青面獠牙、披头散发、怒目圆瞪、凶神恶煞!还骗我下水,我害怕没同意便不理我,径直往水里走。还说我没用,怎么保都保不住我,害她也跟着我一起死。”
如果只是普通的噩梦。
苏漫漫哄一哄儿子,便不会放在心上。
可现在儿子软乎乎的低喃声却让她如芒在背,身子瞬间僵住。
原文中,原主就是在流产后,害死了沈秉呈的娘而被勒死烧成灰烬撒进河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