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漫漫抿了抿唇,继续调馅儿,轻笑着说:“即便你爹爹没能陪咱们一块过年,但他早已将你的压岁钱准备好了,晚上守岁时为娘便替你爹爹交给你。”
“可我想要爹爹亲自给我。”
沈念铖到底年纪小,并不知晓他爹爹去北地抗雪救灾是什么概念。
拧着眉头认真发问:“娘亲,爹爹要很久才能回来吗?会不会等他回来我都长大了?”
“没有这么久,你爹爹快一些的话三四个月便能回来,就算晚一些,也不会超过半年。”
苏漫漫轻笑着回答:“在为娘腹中的孩子出生前,你爹爹定会回来。”
“半年……半年也很久啊!”
沈念铖拧着眉头轻叹,随后一脸认真地说:“娘亲,四舅母说得不错,靠人不如靠己,爹爹连过年这样重要的日子都不能陪伴在咱们身边,实在是过分。不过娘亲放心,就算爹爹不在,我也会一直陪着娘亲的。”
苏漫漫看自家儿子暗戳戳地跟他爹争宠,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儿子的粉嘟嘟的小脸蛋,轻笑着说:“你爹是有要事要办,身不由己,并不是过分。你爹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咱们这个家越来越好,你可不能怨你爹爹。”
沈念铖并不懂什么叫身不由己。
但这么喜庆热闹的日子,爹爹不在,他是真的有些难
过。
明明说好要陪他一起过年的。
可爹爹食言了。
苏漫漫见儿子撇着嘴,并不能理解她说的话,她刚要蹲下用儿子听得懂的话与儿子沟通。
她二哥便一把拎着她儿子的后领子提到了一边去,拧着眉头说:“你爹是为皇上办事,抗旨不遵是要被砍脑袋的,你难道想要你爹为了陪你过年而人头落地吗?”
“大过年的你说什么屁话?”
苏淮策声音刚落,便被他娘一巴掌拍在了背上。
付清荷气势汹汹地骂道:“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老娘将你丢出去。你妹夫出门在外本就艰难,你不盼着点好,尽说这些讨人嫌的话。”
苏淮策被他娘吼得嘴角抽了抽。
抬眼对上苏漫漫一言难尽的眼神,也意识到自己确实说错了话,干笑道:“小漫,我没那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妹夫能耐强,你又事事为他筹划,他定不会有事的。你若是不放心,过几日我请命前往北地去帮衬他便是了。”
今日皇上派遣三千精兵押送捐赠物资前往北地。
他并非没有积极请命,奈何皇上以他重伤未愈为由拒绝了他。
“你闭嘴吧!别逼老娘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抽你。”
付清荷嫌弃地说:“你若是没事干就出去,这里不需要你碍手碍脚。”
被嫌弃的苏淮策
灰溜溜地离开了厨房。
沈念铖的眼眶却红了,他抬起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娘,委屈巴巴地说:“娘亲,我不知道事情会如此严重,我没有要爹爹受伤的意思。爹爹不陪咱们过年便不陪,只要他好好的就行。”
“为娘知道你没有那个意思,你只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而已,不知者无罪,不需要解释。”
苏漫漫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脑袋,低声安慰道:“大过年的可不许哭,咱们要开开心心的,笑一个给为娘看。”
“娘,我没哭。”
沈念铖抬手将脸颊上的泪水全部擦干,红着眼睛咧嘴笑道:“娘亲,我想吃红烧肉和糖醋排骨可以吗?”
“当然可以,今日过年,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难得过年,沈念铖这段时间每日准时练武,眼可见地瘦下去不少,虽然年纪小,但身子骨强壮了不少。
偶尔让他痛快吃顿肉影响不了健康。
“谢谢娘亲,我就知道娘亲最好了。”
沈念铖扬眉笑得开怀,被苏淮景的二儿子苏佑里拉着跑远了。
而苏淮景的大儿子苏佑伦也在昨日从军营回来跟家里人过年了。
他从小就跟随苏淮景在外地生活,对苏家人并不熟悉,在军营里磨炼了将近一年的他身上褪去了嚣张跋扈的德行,变得沉稳不少。
昨日刚回来
便被苏淮策拉去检验了一番在军营的锻炼成果,今日还浑身酸痛,走路都得慢慢挪动。
“看你这没出息的样,我真想从背后给你一脚。”
苏淮策见苏佑伦龇牙咧嘴的柔弱样子,忍不住冷嗤道:“我才用了一成功力你都抵挡不住,真不知道你这一年都锻炼了个什么玩意。”
苏佑伦被说得眼眶红红。
半大的小子自尊心又强,红着眼睛,咬着唇瓣一声不吭,但眸中的倔强和不屈浓烈得宛若翻滚的岩浆。
付清荷一踏出厨房便见大孙子快被说哭了,直接一脚踹向苏淮策。
苏淮策手脚麻利地躲过去,拧眉辩解道:“娘踹我作甚?明明是他不用功,我身为他二叔,还不能教导他几句了?”
进入军营,有了朝廷记录。
只要朝廷需要,便要随军队上阵杀敌,若是功夫不够深厚,冲上战场便是给人当菜切的。
“你非要大过年的得闹得谁都不痛快才高兴是不是?你再多说一句老娘便将你撵出去,省得留你在这里碍眼。”
付清荷没好气地说:“你五妹让你去看看钱先生在何处,若是寻到他便请他过来一同吃连夜饭,寻不到你便不用回来了。”
越是接近年关。
他娘看他越不顺眼。
若非爹娘年后便要回余江县,往后想见不容易,他非要躲
出去不可,让他爹娘连他人影都看不到。
苏淮策也不在家里惹人烦。
他点点头,单手像是拎小鸡仔一般拎着苏佑伦便踏出了院门。
付清荷追上去骂他,他直接脚尖一点,快速消失在原地。
付清荷只能听到她大孙子的呼叫声远远传来,气得直跺脚。
苏漫漫拿着刚烤熟的糍粑走出厨房,递给她娘一个,轻笑着宽慰道:“娘,大过年的便不要生气了,我二哥心中有数的。阿伦年岁还小,有许多不成熟的地方,家里人教导他总比让他往后出去吃亏强。”
付清荷接过糍粑,拧着眉头冷嗤道:“他若心中有数我就放心了,我生怕他胡闹伤了阿伦。他年幼时,带你四哥去爬树,将你四哥摔得昏迷了整整三日,若非柳大夫妙手回春,只怕你四哥现在就算有命在也成了傻子。”
苏漫漫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过往。
她诧异地扭头望向站在身后的四哥苏淮铭,便听她四哥一言难尽地轻叹道:“你别这么看我,我虽然摔了一跤,昏迷了几日,但好在没受太大的伤。而三哥腿上被划了一个大口子,至今还有一个明显的疤痕。不仅如此,他还害大哥摔破了头,咱们家也就你是姑娘,至今未遭迫害。”
苏漫漫眼睛止不住抽抽。
总算明白她娘为何如此担心阿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