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夫一进入院子,便被眼疾手快的苏雄安拉进苏淮策所在的偏房。
苏漫漫不能抢人,有苦难言。
她心里焦急得不行,眼睛都要哭肿了。
钱先生无奈地劝道:“你别哭了,你夫君只是太累睡着了,你二哥腹部重了一箭,乃是致命伤,柳大夫先给他看是应该的,皇上派来的御医也快到了。”
钱先生话音刚落,御医便到了。
御医给沈秉呈把脉后,朝泪眼婆娑的苏漫漫轻叹道:“沈夫人,沈大人伤势不算太重,未曾伤到肺腑,只是外伤众多,失血过多又太过疲倦才会昏迷。且待在下为他上药包扎好伤口,再开一些促进伤口愈合滋补元气的药材,待沈大人苏醒后,一日三次喂服,不出半个月便可康复。”
听御医这么说后,苏漫漫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
可她还是心疼沈秉呈浑身是伤。
“行了,这里有我和御医看着,你且去看看你二哥吧!顺便把你儿子抱去别的地方睡,别一会儿醒来看到他爹这副模样被吓到。”
钱先生生怕苏漫漫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要往下掉,在御医准备给沈秉呈处理伤口前将她支出去。
苏漫漫看出钱先生的心思。
抿了抿唇后,点头道:“好,我先把我儿子抱去别的地方睡。”
她二哥受伤更为严重,
她确实也该去看看。
苏漫漫将熟睡的儿子抱去她爹娘的床上放好盖上被子后去了偏房。
这是她第一次看清她二哥的模样。
她二哥棱角分明到几乎没肉的脸惨白如雪,紧皱着的眉头冒着冷汗,浑身肌肉不可抑制地轻颤。
看起来确实伤得很严重。
“老爷夫人不必担心,二公子虽受伤严重,好在没有性命之忧,养个把月就能好起来。”
柳叔拧着眉头说:“现在屋内人太多气味不好,留下万兴虎协助我为二公子处理伤口便可,老爷夫人和小姐先出去吧!”
付清荷听闻自己的儿子没有性命之忧,放心了些,擦了擦眼泪便叫上苏雄安和苏漫漫走出了偏房。
苏雄安和付清荷这才想起来方才听闻沈秉呈也受伤了。
付清荷颇为内疚地询问道:“小漫,方才听闻你二哥受伤严重便没顾得上贤婿,他伤势如何了?”
“他受的是皮外伤,没有二哥严重。”
苏漫漫看出来付清荷的愧疚,轻声宽慰道:“娘,您不必觉得对不住我和我夫君,您身为二哥亲娘,先护二哥乃人之常情,何况他伤势比我夫君重,理应先顾他。”
付清荷心里一暖,点头应道:“事有轻重缓急,若受伤更重之人是贤婿,我也会让柳大夫优先为贤婿诊治,好在他们二人皆
无性命之忧。”
苏漫漫轻轻点头,抬眸望向她和沈秉呈的房间。
也不知道现在里面情况如何了。
宫中御医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替沈秉呈处理好伤口。
钱先生和华明效一起合力将被沈秉呈的血迹弄脏的床铺都换好后才让苏漫漫进去。
沈秉呈这一觉睡了足足两天两夜,便连受伤更重的苏淮策都醒了,他还在沉睡。
苏漫漫不放心他,除了偶尔去看看二哥之外便寸步不离地守在沈秉呈身边,连店铺里的事都顾不上了。
这几日接连发生了许多大事,她更是没心思去打听。
只默默地守着等沈秉呈醒来。
夜里,她睡觉都不敢太靠近沈秉呈,深怕碰到他身上的伤口。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牵扯着移了位置,瞬间惊醒过来,就感受到沈秉呈滚烫的大手搂在她的腰间,将她拉向他。
“夫……夫君你醒了?”
苏漫漫喜极而泣,急忙扑上去抱住沈秉呈的脸凑近看,果然看到他明亮的眸子在昏黄烛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彩。
她没好气地埋怨道:“你还真是狠心,睡了这么多日都不醒来,害我好担心。二哥伤势比你严重,昨日都醒了。”
沈秉呈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抬手拍了拍苏漫漫的脊背,声音沙哑地哄道:“抱歉,让你
久等了。我许久未曾睡一个好觉了,本想好好睡个痛快,却总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哭泣,哭得我心好疼,那个人是不是你?”
“是我又如何?”
苏漫漫生气地将脑袋扭向一边,小声嘟哝道:“柳叔、师父和御医都说你受伤并不算严重,你却不肯醒过来,让我好担心。现在才一醒来便要打趣我,我真是白白为你忧心了。”
“对不起,都是为夫不好。”
沈秉呈抬手捏住苏漫漫的下巴,将她的脸扭过去,抬头轻轻一个吻落在苏漫漫的嘴角,低笑着说:“好媳妇儿,为夫睡了几日便饿了几日,你能不能行行好,去给为夫弄点吃的来填填肚子?不然你男人就要饿死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厨房一直温着食物,就等你醒来吃,你想吃我去拿便是,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苏漫漫一脸严肃地说:“你快呸呸呸,将方才不吉利的话吐出去!”
“好,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沈秉呈忍不住轻笑,虽然好几日没开口,嗓子有些干涩难受,但并不妨碍他逗弄自家小媳妇儿。
苏漫漫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穿上外袍便出去给他端吃的。
厨房随时备着鸡肉粥和小笼包,生怕沈秉呈什么时候醒来没得吃。
苏漫漫将热乎乎的鸡肉粥和小笼包端来
,贴心地喂沈秉呈吃饱后,沈秉呈心满意足地说:“真好,一觉醒来便能看到媳妇儿,还能吃到媳妇儿亲自喂的饭。”
“你倒是好,都不知道我为你担心成什么样子了。”
苏漫漫没好气地说:“有多大能耐就做多大事,冒险要命的事你也往前冲,就不想想我和儿子吗?若是你出事了,你让我们母子二人怎么办?”
她是真的很生气。
但她知道沈秉呈是为了替她二哥苏淮策分担火力才冒险,她知晓自己没有责怪他的资格。
可她真的被吓坏了。
就私心而言,她不希望苏淮策和沈秉呈有任何危险。
但在人命关天的情况下,他们二人哪怕有一个是安全的也好过二人一起涉险。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沈秉呈伸手拉着苏漫漫的小手,轻叹着说:“我知道你害怕,我知道你担心,我知道你和儿子不能失去我,但当时情况紧急,二舅哥一人深入敌军,任务失败被发现便是死路一条。我与他交情并不深厚,不至于为他涉险,可他是你嫡亲的兄长,我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命丧黄泉?”
“那你就不考虑你自己吗?”
苏漫漫眼睛瞬间就红了。
沈秉呈细心为她擦泪,温柔地说:“可我告诫自己,一定要活着回来见你,便不会让自己轻易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