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秉呈深邃的眸色微顿,对上苏漫漫柔和的眸光,拒绝的话在嗓子眼转了一圈,终究是没说出口。
他轻轻点头:“好,你再多穿一件衣裳,免得着凉。”
“我并不觉得冷,去厨房烧火便暖和了。”
苏漫漫扭头望了乖乖沉睡的儿子一眼,拉着沈秉呈走出房门。
厨房灶坑里的火照亮了苏漫漫娇俏又不失艳丽的脸,她手脚麻利地烧上水,又将面粉倒出来准备和面。
刚洗好脸的沈秉呈抬脚走来,将袖口卷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说:“力气活让我来,你添柴火便好。”
苏漫漫也没客气,轻笑着点头。
她转身走到灶坑后拉过小板凳坐好,往灶坑里扔了两根柴火,温声道:“昨晚吃的菜还剩一些,一会儿热了给你拌面吃。”
“好,你既然也起床了,便陪我吃点再去睡。”
沈秉呈手脚麻利地揉面。
他手劲大速度快,没多大会儿便将面团揉好,刚准备拉面,苏漫漫便出声道:“拉面麻烦,吃刀削面吧!水已经滚了,削面片丢进去煮熟便能吃。”
“好,听你的。”
沈秉呈点头,把菜刀洗干净便动作利索地削面片。
苏漫漫站起身来从角落中扒了三片白菜叶子洗干净拧成小片丢进刀削面中一起煮。
没多大会儿刀削面便煮熟出锅了。
沈秉呈将锅
里煮面的水舀出来,又将昨夜吃剩的菜热透拌上热气腾腾的刀削面,再稍微加点盐便能吃了。
昨夜的饭菜不是苏漫漫做的。
味道虽然没有她做的好吃,却也还算不错。
沈秉呈快速吃完刀削面后,看时间差不多了,刚要起身,苏漫漫便跟着将碗筷放下:“夫君,我去替你更衣。”
“你还有几口没吃完,不着急。”
火光太过柔和,照进苏漫漫眸光熠熠的眼中,让他瞬间想到了从大殿里踏出时看到的皎洁月光。
都是那么的干净澄澈,光亮柔和得让人觉得心醉。
苏漫漫眨眨眼,又坐回去,几口将碗里的刀削面扒拉完之后便拉着沈秉呈回到了房间。
沈秉呈是五品官。
官服乃是浅绯色,配金色腰带。
并不显尊贵。
但穿在他的身上却格外好看。
苏漫漫看得两眼放光,忍不住抬手拍了拍沈秉呈鼓鼓囊囊的胸膛,夸赞道:“我夫君身材修长,板板正正,穿着这身朝服可真好看。”
“能入夫人之眼,荣幸之至。”
沈秉呈轻笑,望了一眼角落里的沙漏,眸色柔和地温声说:“时辰还早,我出门后你再睡会儿。”
“好,你去吧。”
苏漫漫点头,望着沈秉呈走出房门后才回到床上揭开被子躺了进去。
上朝的金銮殿大门刚打开。
文武百官便
井然有序地走进去。
沈秉呈乃是五品小官,刚够资格上朝,只能排在最后。
他刚找到位置站过去,肩膀朝被拍了一下。
他扭头望去便见两年未见的蔡迎生诧异地望着他说:“沈大人,三年未到,你怎么回京都城了?”
蔡迎生仔细看了沈秉呈的衣裳一眼,急忙恭贺道:“原来沈大人是升迁回京都城了,恭喜恭喜!”
“多谢蔡大人。”
沈秉呈回身朝蔡迎生拱手,见他穿着同色系的官服,便知晓蔡迎生当初被留在京都城便任了五品官。
蔡迎生两年不见,话多了许多,拉着沈秉呈好一番絮叨。
没多久朝会便要开始,他才依依不舍道:“沈大人,咱们乃是同届考生,两年未见,诸多感慨。若沈大人不嫌弃,晚些时候与在下小酌几杯。”
沈秉呈客气道:“多谢蔡大人,沈某定如期赴约。”
伴随着高德一声尖细的“皇上驾到”响起,文武百官齐齐跪地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一道威压的声音响起,皇上萧祥龙姿态优雅又不失霸气地坐到了龙椅上。
文武百官异口同声道:“谢主隆恩。”
这是沈秉呈第一次上朝,又因为官职卑微站在最后面。
他跟着起身后默默打量了一圈朝堂上的人。
发现站在前面的大官们纷纷上
前向皇上禀告朝事。
而站在他周围的小官则低垂着脑袋,恨不得将脑袋塞进脖子里,极力降低存在感。
沈秉呈心里有了计较。
下一瞬便听到皇上威严的声音愤怒地响起:“怀州知府周建章通敌叛国乃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他一个小小的知府,岂敢有如此大的胆子?你们之间又有谁是他的同谋?妄图霍乱朝纲,侵占朕的江山!”
皇上一声爆呵,方才发言的几位官员急忙跪地,吓得声音颤抖道:“微臣不敢,请皇上息怒!”
“朕息怒?朕如何息怒!”
萧祥龙冷笑:“朕近几年太过仁善,让尔等以为朕老了,不中用了!”
“臣等万万不敢,万万不敢呐!”
跪在地上的大臣们急忙磕头磕得哐当响,脑门上的血痕顺着鼻梁流淌也不敢停下。
生怕皇上一个不满便让他们人头落地。
皇上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随后冷声吩咐:“大理寺务必在最短的世间内将通敌叛国之逆臣捉拿归案,凡所涉事人员及其亲眷通通斩首示众!”
大理寺卿乔霍然急忙上前叩拜道:“微臣遵旨。”
萧祥龙盯着乔霍然看了半晌,才声音沉沉地说:“乔爱卿,你破案如神,朕十分信任你,希望你莫要让朕失望。”
“微臣定竭尽全力调查此案。”
乔霍然只觉得被一座大山重重压下
,深吸了一口气后,躬身道。
“昨日周建章之连襟余江县商户苏雄安之女苏氏携全部家财充入国库,以表忠心,此乃壮举。”
皇上微微眯眼,淡声说:“虽通敌叛国乃是诛灭九族之大罪,但无辜受牵连之人只要对朕对皇朝忠心耿耿,朕也不是不可以网开一面。”
“皇上圣明!”
经过方才皇上发的那一通脾气之后,没人敢再对他提出质疑。
并且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跟通敌叛国之人有亲戚关系但银子够多,不曾知晓亦或是不曾参与通敌叛国之事的无辜之人,便可以用银子买命。
苏家之事便不痛不痒地揭了过去。
散朝之后,沈秉呈刚走出大殿,蔡迎生便凑到他的耳边,神神秘秘地说:“沈大人,你听说了吗?昨日那余江县的商户送到京都城的财宝足足十几车!价值五十万两白银!相当于三个富饶之地整整一年的赋税!”
沈秉呈侧头望着一脸惊叹的蔡迎生,淡声道:“我知晓此事。”
“沈大人,在下记得你便是余江县人士,那苏氏商户区区一个小县城的员外竟如此富有吗?”
蔡迎生惊叹道:“我们江南的富饶之家也未必能拿出这么多银子。”
“苏员外带来的财宝乃是苏家百年积累,毫无保留,自然多。”
沈秉呈淡声说:“在下还有要事,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