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足够让维克托体验这一次的冥想入梦。
他睁开眼时,桑神父已经重新躺下,享受着夜晚篝火的温暖。
“咳……怎样?有没有被吓到。”
老神父以为维克托是第一次进入秘宿,大部分先见者很快就会因无法集中注意力而脱离那种状态。
维克托当然不是。
秘宿外围的林地,平平无奇,他已经体验过两次,只是这次并不是靠青铜钥匙入的梦罢了。
“真是奇妙的体验,这便是先见者才能抵达的地方吗?”他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
桑神父得意的笑了:“你可以继续找机会试试,誕罗斯真菌就在那片……咳,诡秘的境界中,不过探寻秘宿是件相当危险的事情,你可得小心了。”
“那玩意儿长什么模样?”维克托好奇的继续询问。
桑神父一幅要睡觉的姿态,喃喃的回答:“我也只在资料记载上见过,不好形容……咳,不过据说它生长在尸骸之上。”
随着话音落下,桑神父已经开始打鼾,瞬间就睡着了。
他入睡对维克托还是件好事,因为接下来,维克托要使用钥匙与黄衣的力量进入那片浓雾中,去寻找誕罗斯真菌。
桑神父虽然知晓进入秘宿的冥想法,可他对秘宿的探索或者说了解,说不定还没有维克托深。
他毕竟不是通晓者,没有进入过那片浓雾,而恰恰只有在那片浓雾里,才可能会存在所谓的“秘宿生物”。
想到这里,维克托离开了篝火处,进到谷仓中,躺在毯子上,手伸入兜里捏紧了那把青铜钥匙……
……
西大陆,格瑞贝恩帝国首都维纶,阳光明媚。
新兴报社的工位上,艾比盖尔顶着一对黑眼圈,面前的稿子只写了第一排,却怎么也写不下去了。
办公室里的同事来来往往,路过她面前时,都友好的向她打招呼,可这位无眠的女士却无精打采的给予反馈。
每个人头顶的颜色光弧都呈现了蓝色,这代表了疑虑或者说警惕等波动的情绪。
大家似乎都挺不理解,一位平常活泼好动的女记者,怎么变得这样萎靡了。
他们的情绪波动,被艾比盖尔看在眼里,她早已习惯了观察他人,并且通过这段时间对光弧的理解,艾比盖尔已然确认了,自己一定是成为了传闻中的先见者。
只是还尚不清楚,自己获得的到底是怎样的密传。
关于那尊羊头骨带触须的雕像,艾比盖尔在莫兰书店里待了好几个通宵,都没能查到什么相关信息。而书店里未被她翻阅的区域已经不多了,她决定今晚去最后那排书架找找看。
还没开始写的稿子旁边,摆放着她那潦草的笔记,这是艾比盖尔几天里的全部成果。
莫兰书店内确实有许多未在正规渠道流通的隐秘文献,最丰富的,便是第二纪的无影帝国时期,各种秘密结社以及匪夷所思的无形之术等等。
无影帝国是西大陆第一个拥有君主集权制的大帝国,它主导了第二纪的大量历史,帝国的兴衰亦是第二纪的开端与结束。
据说帝国灭亡后,有残余的宗教徒逃往了印东大陆,也就是现在的赛克瑞德合众国所在的土地。
上次那位淘金客,就是在询问艾比盖尔这件事情。
然而,如此古老的帝国,依然没有类似羊头骨触手雕像这样的诡异图腾。
在莫兰小姐的书店里,除了无影帝国的野史记载外,还有更加神秘的第一纪的晦涩秘史,也就是在各国史学家口中,被称之为“神话纪元”的时代。
那个时代的文献记录特别少,并且是用与现今全然不同的文字记录,能被翻译得也相当少,各个民族或者说宗教都有着自己的“创世神话”,也不知道哪个传说更靠谱。
而记载这些的文献,都是从无影帝国之前的楔形文字中,再翻译得来的通用语或者卢高语,意思可能都变了一大半。
不过史学家们在研究过后,却少有的达成了共识,那就是在神话纪元中,世界的统治者并不是现在的人类,而是一种被称之为次神族的“东西”。
各宗教的创世神话由来,与这帮次神族密切相关。
在遥远的北方大岛——艾楠公国,拥有许多证明次神族存在的遗迹。
据说还涉及到第二纪的神话传说——“大入侵”事件。
总之,神话纪元的记载挺复杂,也有挺多互相矛盾的点,艾比盖尔虽对这些很感兴趣,并记录进了自己的笔记,可却依旧没有发现与羊头骨触手雕像有关联的地方。
这种图腾似乎根本就不曾在历史中存在过,而那帮祭拜雕像的邪教徒,也被本地警方所剿灭,死的死跑的跑,艾比盖尔根本无从查起。
她本来想根据雕像撰写一篇文稿,现在看来是很难了。
“打起精神来,赫曼小姐。”报社负责人敲击了下艾比盖尔的桌子,“这是我们开会研究的最新的议题,你得在两周内把样稿准备好。”
一张其他报社的成品被扔到了艾比盖尔的面前,她睡眼惺忪的瞧了眼,只见那头条是一幅手绘的简笔画,大致描绘了一起赛克瑞德东部的火拼,当地治安官与一队马匪围绕着运货车队的枪战。
而文章的内容,也是在讽刺大洋彼岸那个所谓的自由国度是多么的混乱和荒谬。
“最近的上流圈子很喜欢这种打打杀杀的刺激事,我知道在座的各位都没去过那个野蛮的国度,所以我们可以尽情的编!”
负责人兴致勃勃的对办公室内其他记者说着。
……
回到维克托这里,他趁着桑神父睡着,先抬手起卦,算出一个“小吉”,阳人来报喜,心中顿时有了安定,而后马上回到谷仓里,捏着钥匙再度进入了秘宿。
没过多的插曲,他径直踏入面前的破败道观,先披上了那件黄色袍子,将蠢蠢欲动的黑色诡物给压制了下去。
虽然这几天都没有发作,但在秘宿中能明显的看到,这家伙又在无情的生长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它会再次干扰维克托的意识。
而后,维克托绕到那排灵牌背后,抽出长条状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根长达一米的香,插在了阿道夫的灵牌前。
再之后,维克托的眼前顿时出现了一片交错的画面,只消片刻就定格在了一处破旧的烂房子门前,而那名镖客,正躲在其中挑灯夜读一本破旧的册子。
“淘金客先生……”
随着维克托轻轻的呢喃,阿道夫浑身一震,抬起头来,紧盯向窗外虚无的夜空。
“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