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吕秋梅十分享受被人追捧的感觉,笑容也是更加真挚了几分。
“我家胜男单纯,不懂女人那些勾心斗角的肮脏事儿,她也不屑随便勾搭男人,哪里知道现在的男人啊,一个个肤浅的很,就喜欢那些妖妖娆娆的。”
叶音冷笑,这是将女人一棍子打死了?偏偏有些军嫂,被讽刺了性别还不自知,继续在哪儿捧臭脚,自以为加入骂女人的行列里,自己也就高人一等了似的。
她从不认为夸一个女人像男人一样就是赞美,这难道不是打心底里不认可女性价值的体现吗?保卫祖国的军人固然值得敬佩,但守在后方让军人无后顾之忧的军嫂,不是也在发挥自己的价值吗?
都是了不起的人,何来优劣之分?
但不论心里如何不赞同,身为小辈又是客人的叶音,都只是保持微笑的坐在一边,仿佛说的不是她一样。
这幅油盐不进的淡定样子也是够气人了,吕秋梅主动将话题带到她身上:“叶音,年纪轻轻的就来随军,家里人会不会有些不放心呀?你爸妈身体还好吗?”
这便是明知故问了,军人结婚之前都会对他的结婚对象进行政审,叶音不信她不知道,不过是想刺激一下自己罢了,那便如了她的意。
“我父母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叶音蛾眉轻蹙略带伤心道。
她话语一出,众军嫂热闹的气氛便是一滞,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人家父母都去世了,总不能拿这个来讽刺人,但也总有例外。
“哟,原来是这样,这有的时候啊,有没有父母教导还是很重要的,毕竟不知廉耻的人可太多了,呵呵呵,当然,我说的不是你啊,叶音妹子可千万别误会了。”
说话的人是三营长的妻子李菊如,年龄四十出头的样子,之前捧吕秋梅捧的最厉害也是她。
李菊如的话让本就有些冷的局面更低了几个温度,叶音没表态,而是瞥了眼吕秋梅,看她没事人似的坐着,明显是暗自纵容的态度。
有人撑腰,当事人又是一副娇弱好欺负的样子,这让李菊如的气焰更是嚣张了几分。
接着道:“叶音妹子,你没有父母,我们这些做嫂子的,也大你一轮有余,就托大一回,教教你,这女人啊,还是得要点脸,倒贴上来的不值钱,以后遇到那种看见个有本事的男人,就往上扑的,可得离远点。”
“李菊如!你够了...”一旁的桂春娥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开口准备叫停她。
却被叶音扯住衣袖制止,她想自己来。
“李嫂子,不好意思,恕我直言,不是什么人都能托大做我父母的,我是没有父母,但是基本的礼义廉耻我是知道的,一句话若是明知会让人误会,那就别讲,若讲了,不是愚蠢就是没教养,您说是吗?”叶音直视她道。
“你...”
“更何况,倒贴不倒贴的,我是不大理解,因为我不需要,至于您需不需要,那就见仁见智了。”叶音打断她的反驳,接着道。
“好了,别说了,叶音啊,有教养的人可不会这么跟长辈说话。”吕秋梅意有所指的说。
这个时候倒是出来主持公道了,想拿辈分来压她,也得看她答不答应。
不就是演戏吗?她的强项啊,叶音的眼尾瞬间一红,眼眶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不让它留下。
凄婉的道:“婶子您有所不知,我的父母是为了人民的安危,抢险救灾的时候出意外去世的,是国家亲自颁发的人民英雄,却被这么侮辱,我若是不反驳,怎么对得起父母,怎么对得起国家!”
你拿辈分来压人,她就拿国家来压人,说着还用手帕拭泪,好不可怜,几个心软的军嫂都跟着掉了几滴泪,纷纷附和起来。
“看你这张嘴没个把门的吧,侮辱国家英雄可是要被拉去坐牢的,欺负烈士子女更是罪加一等!”桂春娥在一旁助攻道。
吓得李菊如冷汗都下来了,她只是想拍个马屁,哪知道还扯出这么大个罪行出来了,一时六神无主,只敢眼神哀求吕秋梅能为自己说说话。
若是别的事情,吕秋梅才懒得管,毕竟又不是她让人这么做的,但事关烈士,又在她家,一个不好还得担上罪名。
便也不能置身身外,笑着出来打圆场道:“哪有这么严重,菊如以后说话可得注意点,别嘴上不把门的什么都说,还不赶紧跟叶音道个歉,解除一下误会就好了!”
李菊如赶紧道歉,叶音也没有继续咬着不放,毕竟在别人的场子,给点教训,震慑一下就行。
好在从这之后到用餐都没再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倒是十分享受吕秋梅不喜欢她,却还要强装关照她的样子。
饭后,叶音拒绝了桂春娥结伴回家的提议,而是让徐屹森带着她在军区散步消一下食。
从暖呼呼的房子里出来,便觉着有些冷,徐屹森便将自己的军装外套披在叶音的身上。
天上繁星点点,伴随着阵阵虫鸣,两人都没说话,只享受着这一刻的静谧美好。
半晌,叶音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你跟我结婚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没料到叶音突然会问这个问题,便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吕婶子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叶音说的更明白一点。
“不会,闫团长不是那种人,更何况,我的前途都是靠自己挣来的,以前不靠别人,以后更不。”徐屹森认真地说。
“你要相信,你从来不是我权衡利弊的选择,而是我怦然心动后的唯一正解,所以不要怕,若是有人为难你,你尽管怼回去,一切有我。”
男人的纯粹让叶音有些惭愧,她永远做不到随心而动,不计较得失的选择,如果他知道,选择他,是她权衡利弊之后的选择,还会像现在这样对她吗?
会不会对她感到失望?
......
深夜,闫团长家。
“我的宝贝女儿啊,你可别哭了,要是被你爸知道了,你会挨揍的!”吕秋梅坐在闫胜男一侧的床边,压低声音劝解着这个自宴会结束,便一直趴在床上痛哭的女儿。
此时的吕秋梅哪里还有之前众心捧月的傲气,看起来只是万千普通母亲的缩影罢了。
“知道就知道,屹森哥跟那个女人结婚,他也不阻止,他根本就没把我当女儿,我恨他!”
“这话可不能瞎说啊,你爸之前跟徐屹森提过了,他不同意也没办法啊,再说了,部队又不是只有徐屹森一个青年才俊,那个二营的顾景琛不是也很好,家里还是红三代,根正苗红的,不比徐屹森那个泥腿子强的多?”吕秋梅苦口婆心劝道。
“可我就是喜欢他,就是非他不嫁!”
“你这孩子,怎么冥顽不灵呢?你这样对得起我和你爸从小的培养吗?”吕秋萍也来了气。
“你们的培养就是让我当个男人?就是让我从小留短发,穿裤子,跟男孩子玩,这就是你们的培养,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愿不愿呢?”闫胜男从床上起来,哭诉道。
“砰!”
“混账!”门被踢开的巨响伴随着闫团长的怒吼同时传了进来,吓得屋子里的母女便是一个哆嗦。
“缠着个有妇之夫不放,你还有没有礼义廉耻!”怒气将闫团长本就严肃的脸,显得更可怖了一点。
“我就是不要脸,我就是喜欢他,若不是你们从□□我当个男人,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我喜欢的男人也不会不喜欢我,都怪你,都怪你,我恨死你们了!”
“胜男,你说什么呢,快别说了!”吕秋梅被女儿的疯狂吓到了,苦苦哀求道。
“你说我没有礼义廉耻,难道你们就有了?明明重男轻女却不承认,把女儿当儿子养,不知道被多少人背后笑话,呵呵,我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你们的报应!”
“啪~”的一声,闫胜男的脸被扇到了一侧,有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一时间没有人再开口,室内死一般的寂静,只留下粗重的喘气声格外的明显。
“你打我?就因为我掀开了你的遮羞布你就打我?呵,好,我走,以后你们就当没我这个女儿,我的事情也不需要你们管!”说完便决然的从屋子里冲了出去。
“胜男,别走!胜男啊...我的胜男!”
追到门口已不见女儿的踪影,颓然的回到屋子后,见到那个罪魁祸首一动不动的站在房门口,顿时气血上涌,冲上去又抓又骂。
“你这个混蛋,你把我们的女儿打跑了,你快去把她追回来啊!呜啊啊啊...”捶打几下便失去了气力,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崩溃的嚎啕大哭。
对于妻子的哭嚎,闫团长仿佛没听见一般,只呆愣愣地垂眸看着自己扇女儿耳光的那只手,最后只颓然的叹了口气。
呵,报应,果然是报应啊!
平时像一座山一样宏伟的男人,仿佛瞬间被抽掉了脊梁,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顾景琛就要出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