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被一双大手揽住腰,又被捂住口鼻,温舒舒简直要吓死了,又惊又惧,即便后来听到熟悉的声音,以及男人极尽寂寥的语气也没能让她消气。
许是男人接连态度和善,温舒舒心底有气也敢发泄出来,她狠狠咬了一口男人宽大的手掌心。
“唔。”好硬,温舒舒叼着男人的掌心肉磨了磨,低头一看,半点红痕也无。
裴泽珩看着小姑娘吃瘪,本是憋闷的心情瞬间晴朗。
低沉中带着愉悦的笑声在耳边响起,温舒舒憋红了一张小脸,气鼓鼓地看着面前这个老流氓。
“舒舒是个小笨蛋,我习武多年,即便是掌心,也是布满老茧,你那小米牙怎能咬得动?”
男人修长却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小姑娘露出的小米牙,语气无比宠溺,“若是舒舒还生气,那便罚我自咬一口可好?我牙口好,从前还在边关之时,连夜行军,怀里的馒头早已冷硬,但我依然吃得香甜……”
说罢,男人便要将方才拂过小姑娘牙齿的大手往嘴边放,温舒舒听闻,心底便一软,再看见男人如此举动,心又一慌,她伸出手抓住那只大手。
“我不生气,不生气……”
小姑娘就趴伏在自己怀里,一身粉白,衣襟微乱,脸上还带着绯色,神情焦急,在牡丹花丛中,像是坠落凡间的牡丹仙子,坠落在自己怀中。
裴泽珩双眸微黑,喉间有些痒意,喟叹道:“舒舒,我有没有说过我很喜欢你?”
温舒舒听到这番直白的话语,下意识抬头看去,却是对上男人深情又宠溺的目光,心口一烫,当即便低下头,小手也不忘松开那只烫人又有力的大手。
裴泽珩亲眼看着小姑娘脸上的绯色慢慢布满脖颈耳际,便连那微微敞开的肩头也透着粉红,他知她害羞,也喜她因自己而害羞。
这便是男人的劣根性,裴泽珩自认不是君子,他对她,也只想做个老流氓。
“舒舒,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裴泽珩抱紧怀里的小姑娘,大手微一用力,便将温舒舒的左手抬起。
轻轻剥开轻纱,便见一白嫩藕臂置于眼前,但上面却布满了一道道青紫,恐怖异常。
裴泽珩霎时皱起眉头,神情凝重,昨日临走之时他已嘱咐小姑娘回去搽药,后又怕小姑娘年纪小不担事,便也告知了温夫人并告罪。
难道是舒舒没有搽药?
“舒舒可是没有搽药?”
男人神情虽严肃但语气温和,只温舒舒仍是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她觉得此时的王爷更凶。
但是她手上的伤是谁害的?还不是他!
“昨晚便搽了,今日又搽了两遍,还不是因为你力气太大了……”
说罢,温舒舒小脸一垮,也不愿再与男人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纠缠,当即便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想要站起身去。
裴泽珩有些迷糊的大脑顿时清醒,看着小姑娘黑白分明的杏眼闪过水光,心底一凉。
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是伸出手一把将想要逃离自己的小姑娘箍进怀里。
砸进又烫又硬的怀抱里,温舒舒鼻子一酸,也不知怎的,竟哭了出来。
“我不要你管,你松手……嗝……放开我……”
带着哭腔的嗓音又娇又软,裴泽珩喜欢得不得了,但里面所带得含义他就不喜欢了。
“你快松开我……嗝……救命之恩,若日后有何差遣……嗝……王爷您尽管吩咐我,臣女定无二话!”
言下之意便是要与男人划清界线,只涉恩情,不谈感情,裴泽珩怎愿,他今生最大的执念便是她,前世的暗恋便苦了半生,今生若还要让他看着她嫁作他人妇,裴泽珩定是会疯掉。
他红着眼眶把小姑娘的小脑袋转过来,那张白嫩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痕,这是他第一次见她哭,他既心疼又怒,心疼她哭,又怒她的绝情。
“舒舒是想要把我的心挖出来看看吗?你怎能如此狠心?唉……”
说罢,男人倾身,轻轻吻了吻那泛红的眼皮,又逐一吮掉脸上的泪珠,直至发懵的小姑娘醒神,裴泽珩又叹了口气,执起小姑娘的左手,细细查看上面可怖的青紫。
他心疼极了,微低下头亲吻了一下,继而抬头看向一脸呆滞的小姑娘。
“是我的错,是我害得舒舒受了伤,又是不分青红皂白质问你,舒舒,对不起!”
男人既愧疚又无措,温舒舒止了泪,抿着唇不语。
“我从未喜欢过别人,也无甚经验,日后我定时时将你放在心上,舒舒就原谅我了罢。我不想要你报答我什么,我只想娶你,作我的妻……”
裴泽珩说着说着,漆黑的双眸泛起了光,他要光明正大四书六礼娶她为妻。
男人还在低声轻哄着怀里的小娇娇,一人满心愧疚,一人心生别扭,竟都未察觉花丛外站了个人。
春玉看着眼前被高大男人抱在怀里的小姐,惊得当场愣住。
小姐喜欢独自一人呆在牡丹花丛里,特别是花开的时候,她此时过来只是为了询问一下小姐有何吩咐,刚走进来便听得男子声音,她想到小姐,心一慌便循着声音走来,便看见了眼前这一幕。
“谁?”
裴泽珩皱着浓眉,心底有些懊恼,竟是连人走到跟前才发现,他抱着怀里的小娇娇,宽大的衣袖第一时间盖住了比花还娇的小脸。
春玉被男人冷冷的目光一扫,登时打了个哆嗦,竟是秦王!
“请王……王爷恕罪,奴婢……奴婢……”
被自己的丫鬟撞见,温舒舒虽羞得不行,但此时春玉被质问,她也不得不掀开眼前的盖头……盖头?想到这个词,温舒舒的小脸瞬间发烫,她手忙脚乱的掀开男人宽大的衣袖。
“王爷,那是臣女的丫鬟。”
裴泽珩看着小姑娘这般,心底倒是松了口气,好歹这个小妮子恢复正常了。
“嗯,那舒舒还生我的气吗?”
前一秒还在说丫鬟的事,下一秒便被问到生气这个话题,温舒舒呆了呆,大眼睛眨了眨。
裴泽珩忍不住轻捏了捏眼前白嫩的小脸,有些失笑,“舒舒不说话,那我便当舒舒不生气了,嗯?”
温舒舒这下真的清醒过来了,小脸霎时变得通红,她也不知她为何要生气,还那般……那般待他……不过他竟也没有生气……
“臣女……臣女没有生气,方才……”小姑娘说得坑坑巴巴的,小脑袋都快埋进胸口了。
裴泽珩本就有错在先,自是不想为难小姑娘,便朝那边呆立的春玉道:“我不会对你家姑娘如何,你且先下去。”
春玉忍着不动,她期期艾艾看向那还在男人怀里的小姑娘。
温舒舒自是看见了,她抿着唇悄悄抬头看了男人一眼,目光迟疑。她没忘记刚刚男人来时寂寥的语气,但他偷偷来寻自己本就是不对。
“这是臣女的闺房,王爷……”
不等温舒舒说完,男人便打断,“可是,我好累,走不了了。”
老流氓耍赖,直让温舒舒目瞪口呆,脑中关于端正严肃又颇具凶名的秦王形象,瞬间崩塌。
“舒舒你看。”男人指了指自己眼底下的漆黑,神情疲倦。
温舒舒心下一软,再一看清男人眼里红血丝,更是说不出硬话,她蹙起眉头,小脸微皱,转头朝春玉吩咐道:“你且先下去罢。”
春玉张了张嘴,只能转首离去。
“还有莫要告诉爹爹娘亲!”
温舒舒叮嘱完春玉,方看向男人,张了张嘴,又不知从何问起,而且男人现在更需要休息罢。
“王爷若是累了,便去那处软榻上歇歇,只是尺寸尚小,要委屈一下您了。”
这处软榻本就是温舒舒所置,为的是在此歇息,尺寸自是不合。
裴泽珩看了不远处的小塌,却是摇了摇头,将那半个身子脱离自己怀抱的小娇娇再次揽进怀里,再一用力,两人顺势躺下,身下是柔软的青草,抬头便是花团锦簇的牡丹花,鼻尖是悠悠花香,舒坦极了。
“太小了,我觉得这里便非常合适。”
怀里的小姑娘还想抗议,但裴泽珩从昨日醒来便再未休息,已是累极。
“舒舒宝贝乖一点,陪我睡一会……”
男人低沉沙哑充满倦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舒舒红着脸努力忽略掉那些令人羞耻的称呼,微微抬起头,却只看见冒着青黑胡茬的下巴,耳边传来了男人悠长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呆了一会,鼻间笼罩着深沉的檀香,温舒舒红了脸,她这样与外男抱在一起实在不妥,她试图动了动,只是他抱得太紧了,竟一点都挣脱不得。
良久,温舒舒还是放弃了,身下是他有力的心跳声,耳边也是他悠长的呼吸声,鼻间更是他深沉的檀香味,她感觉她整个人都被男人包裹着,露不出一丝缝隙。
迷糊间,温舒舒还在疑惑男人为何要来救她,还那般亲昵的唤她舒舒,与她说亲密话,甚至还亲亲抱抱,他可真是个流氓,还是个老流氓……
两人相抱躺在牡丹花丛中睡去,有微风吹过,牡丹花微扬,落下一瓣,恰巧盖住了小姑娘白嫩的脸颊。
自那日两人相拥而眠后,温舒舒便时常对着窗外的牡丹花丛发呆,偶尔还会红了脸,春玉看着揪心不已,却又不好跟旁人说。
但秋玉便不同了,她惯是个活泼性子,与府中众人皆有来往,这日她早闻外边热闹,当即便求了温舒舒想要去看看。
这不是什么大事,且又在自己府上,温舒舒当即点头同意。
怎料没多久,秋玉这丫头便红了一张脸,喜气洋洋地小跑回来。
“小姐小姐,有人来提亲了!”
温舒舒心下一惊,当即便从小塌上坐起。
“是秦王!小姐,秦王来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