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看门大爷显然是《青年警察》的忠实观众，对剧情了如指掌，拉着许杰说了半天，才想起来，人家是来办事的。
“你找谁来着？”
“负责审批引进片的郭处长。”
“噢……”看门大爷一个音拐了三、四声。
听这声，许杰就知道郭处长有故事，但他不能随便问，只能假装听不见。
郭处长的办公室在二楼最里面。
还没到门口，许杰就被秘书拦住，“有预约嘛？”
“没有。”
“没有预约，郭处长不见。”
“我是咨询一下，我们送审的片子，怎么还没有回复。”
“耐心等待！”秘书生硬地回答。
许杰还想再等等，坐在秘书对面的沙发上。
秘书突然生气了，“快走！闲杂人等，我要在这里逗留。”
许杰也不生气，陪着笑脸，走出去，往前走了一段，转身进了厕所，听着走廊的声音。
秘书的反应太反常了，他太紧张了。
一般能做领导秘书的人，面子上的事都过得去，不会这样生硬地赶人。
大多会找个理由，比如，开会，下去视察，向上级报告之类的。
像这位秘书直接赶人的，几乎没有。
回想一下，秘书说话时，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显然是很紧张。
在自己办公室有什么事，值得紧张？
秘书不是因为自己的事情紧张，那就只会因为领导紧张。
郭处长在干什么？
能让秘书紧张到失态。
许杰很好奇。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高跟鞋的声音响起。
许杰掐准时间，走出厕所，差点和外面的人撞在一起。
“哎呀。”
这个女人三十多岁，按照许杰的标准，不太漂亮。
“对不起。”
女人瞪了许杰一眼，一句话都没说，扭头就走。
许杰也跟着下了楼，往外面走。
女人是做轿车送走的。
看门大爷和司机很熟，但对那个女人的态度就很微妙。
许杰回到办公室，观察着广电部的大门。
果然，过了半个小时，那辆轿车又开回来，停在院子里。
“王金。”
“许经理，什么事？”
许杰指着轿车，“你去和那辆车的司机聊一聊，看看他刚才送的女人是什么身份。”
王金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洋烟，溜达了过去。
过了中午，王金才回来。
告诉许杰一个八卦，“车是郭处长的专车，女人是郭处长的老婆。”
“老婆？”
老婆有必要那么神神秘秘的嘛？
“第三个老婆。”
“一共几个？”许杰问。
“四、五个吧。”
“这还没有个准数？”
“他在前单位结婚离婚的，现在的单位也不清楚啊。”王金解释。
原来郭处长是见一个爱一个，倒是有原则，喜欢就结婚。
离了结，结了离，有了新人不忘旧人。
也不知道给老婆灌了什么迷魂汤，离婚也拿他当丈夫。
搞得郭处长有几个家。
“他上级领导不知道嘛？”
“知道又怎么样？他的确是离了婚的，回去看看以前的老婆，也不犯法。”
许杰觉得不对劲，真要是没人管，秘书紧张什么？
许杰刚好有点空，就按照王金打听到的地址，挨家去看了郭处长的老婆们。
都是些普通人，漂亮也就是一般人的漂亮，和那些女演员不能比。
跟了两天，许杰心里有数，来找舅妈周红。
“我还以为，有了新的部门，我不管你了，你就不上门了。”周红打趣。
“舅妈，你是要升官了吧？”
周红眼睑微垂，“怎么说？”
“心情很好，拿自己的工作开玩笑。”
周红笑了，“果然是演员啊，观察入微，今天来找我，什么事？”
“我就问问，抓到有人腐败了，该怎么举报。”
“谁呀？”
“广电部的郭处长。”
周红皱起眉头，“怎么腐败了，收你钱啦？”
“我连送钱的机会都没有。”许杰坦言。
“那你听别人说的？”
“也没有。”
“你从哪看出他腐败的？”
“他有四个前妻，和一个老婆，每个人都戴着同样的金镯子和金项链。”
许杰怕周红没领会，又强调，“同样款式，同样花纹。”
周红身为女人，当然知道这种情况多特殊。
五个女人不约而同买了相同的款式，又不是前几年物资匮乏的时候，大家没得选。
现在物资丰富了，选择多样，五个有关系的女人，带着同样的首饰，这本身就很让人起疑心。
可能是某人一次购买了五个同样的贵重物品，送给五个女人。
而已这个人的收入他绝对，不能同时购买这么贵的东西。
“这都是推测，作为举报证据有些弱。”
“那就算了。”许杰知道，自己能说的都是猜测，举报也属于风闻言事。
“不过知道了不说，也不好。”
“周红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许杰不明白。
“你不用管了。”周红神神秘秘地一笑，往椅背上靠，“我处理。”
“快点啊，我等不起。”
“知道啦，和你舅舅聊剧本去吧。”
周红直接下了逐客令。
许杰心里已经拿定主意，一定要把郭处长掀翻。
否则，就这种人管理电影电视，他就甭想在电影电视行业挣钱。
周红迟迟没有消息，许杰已经盘算着，挑拨那几个女人的关系，让她们自己闹起来，揭穿郭处长。
郭处长突然被有关部门带走。
他的秘书也被带走。
谁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职位换上一位肖处长。
那些郭处长审批，准许引进的片子全部作废。
许杰和其它单位送上来，迟迟没有审查的片子，经过审查没有问题，同意引进。
肖处长看到许杰极为热情，“早就听周副部提起你，年轻有为。”
许杰觉得肖处长话里有话。
但他不知道什么意思。
后来还是偶然和张改秀聊起来，张改秀给他解了疑惑。
“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是个炮仗，就肯定有人点，点的人有的想听个响，有人想要摆炮仗的地方。”
许杰听明白，这是周红把火交给肖处长，肖处长把郭处长给点了。
“哦，学到了。”
“你学这有什么用，你又不去对面坐着，干点实事吧。”
许杰在张改秀的督促的目光中，拿起小说月刊，认真研读，看看有没有适合改变的作品。
张改秀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报纸。
“我艹，那王八蛋才判十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