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改秀，你干什么？”吴团长心烦意乱。
“我还问你干啥，我休个产假，回来连单位都没啦！”
许杰没想到在南方还能听到大碴子味如此浓郁的东北话。
再看这女人的身形、相貌，不像是东北那边的，倒像是本地人。
张改秀抱着孩子走进来，白了许杰一眼，接着对上吴团长。
“快说，怎么回事？”张改秀催促。
吴团长简单说明情况，话剧团维持不下去了。
“你这个当领导的，就没想想办法？”张改秀一瞪吴团长。
“想了，想了。”吴团长连忙介绍许杰。
“这位许经理，愿意帮忙，组织剧团拍电视剧，让大家挣钱。”
看来这位张改秀平时就是个泼辣的，连他们团长都惧她三分。
“拍电视剧，剧团有人嘛？有设备嘛？”
“这慢慢解决。”
“我带个孩子，等你慢慢解决，怎么，喝风啊？”
“这个……”吴团长不知道怎么说好。
电话突然响起来，吴团长接起电话，嗯嗯啊啊了两句。
“市里找我有事，我去看看，要是能要到补贴，就给你开工资。”
吴团长边说，边拿起提包，小心地从张改秀身边溜过去，逃出办公室的大门。
把许杰扔在这里。
“废物！这窝囊样，也是个男人。”张改秀抱着孩子，狠狠地骂了两句。
许杰想笑，张改秀的目光投向他。
“你是真想组织我们拍戏，还是耍着他玩。”
“我看钟老师他们演技很好，拍电视剧没问题。”许杰打量张改秀，“你在剧团里是什么职务？”
“导演！”张改秀斩钉截铁地回答。
“导过什么戏？”许杰问。
“你看这倒霉剧团，论资排辈，不求上进的样子，我这年龄能轮到我嘛？”
说道这些，张改秀愤愤不平。
“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吉省电影学校导演专业，工农兵学员。”
许杰不得不承认自己见识少，完全没听说过这个学校。
张改秀也看出来许杰的想法。
“要不是……”张改秀叹了口气，“我第一名毕业，现在应该在长影。”
许杰顺着问下去，“看电视剧嘛？”
“那有什么，比电影简单，给我人，我就能拍。”
“姐，你这话，说得有点狂。”
“狂不狂，试试就知道了。”
“哇。”张改秀怀里的大孩子哭起来。
张改秀晃荡着身子开始哄孩子。
哄了几下，孩子还在哭。
“是不是天太热了孩子不舒服？”
“她饿啦。”
“我出去。”许杰快步走到门外。
张改秀边给孩子喂奶，边和许杰聊天。
很快，许杰就知道了张改秀的情况，原来她怀孕的时候，丈夫外面有了人。
张改秀脾气火爆，刚满月就拉着丈夫办理了离婚。
“我现在除了养自己，还得养孩子，干活肯定比他们出力。”
“你出来导戏，孩子怎么办啊？”
“送回娘家。”
“回东北？”许杰都惊了，这孩子还不到百天，可经不起这份折腾。
“我父母现在都在本地，放他们那里。”
“那明天咱们开个会，我找编剧来，你和吴团长把能组织的人组织起来，看看有没有搞头。”
“行。”张改秀爽朗地回答。
许杰给吴院长留了字条，请他组织人，明天下午开会。
又联系陈佳佳，让她过来。
等到开会的时候，真的是来人不多。
除了许杰和陈佳佳，话剧团就只有吴院长和张改秀，还有钟老师几位老演员，和零零散散的工作人员。
场面非常凄凉，吴院长看着几位老人，都快哭了。
这几个人，怎么能拍戏呢？
许杰想了想先开口，“话剧团，只剩大家了，下一步，大家有什么想法。”
会议室一片沉默。
所有的想法，都跟钱有关，能自己搞到钱的，都已经走了。
他们这些老弱妇孺，才留在这里。
“大家既然都没有想法，我说个意见，大家看看行不行？”
钟老师叹了口气，“许经理，你是做生意的，潮流先锋，懂得比我们多，你说吧。”
“那行，我先说，走的人办理了离职，和话剧团就没有关系了。”
众人点点头，走了好，话剧团的负担，还轻一点。
“话剧团的场地，咱们可以租出去，剩下的人大概可以维持最低的工资。”
听到这，钟老师表情复杂，不舍又无奈。
“最低肯定不行，按照现在的物价，都吃不饱饭，咱们还得挣钱，我计划先筹拍一部电视剧，看大家的能力，有能力的以后跟着我拍电视剧。”
“不能说赚大钱，但也不少。”
“不适合拍电视剧的呢？我给你个最低工资，你再找份工作，日子也过得去。”
“钟老师各位到了退休年龄的，咱们正常退休退休工资，我负责给大家开工资。”
许杰这是承诺养话剧团剩下的人。
“你有啥好处？”张改秀问得很直接。
许杰转向吴团长，“我要挂靠在话剧团，如果不放心，吴团长你可以拿着公章，但人得跟我走。”
“我说的，大家听懂了嘛？”许杰问。
吴团长想了想，他也不敢拿主意，“让我们商量商量吧。”
“行。”许杰看看手表，“一个小时后，我回来等大家的答复。”
许杰起身走出去，陈佳佳连忙跟在身后。
两个人在外面站了不到十分钟，张改秀打开会议室的门。
“进来吧！商量好啦！”
“这么快就商量好？”许杰很惊讶。
“咋地，等着饿死啊？你又给工资，又带着挣钱，有什么不满意的？”
张改秀直率的回答。
显然吴团长，不太满意，他有点担心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
但他也知道，想再多要拨款，难了。
要多了说不定，直接把他们解散，分到其它单位去。
他上面又没有关系，不一定被分配到哪里去。
说不定，下场还不如眼前的这些老人。
有人想要钱，有人想要职位……
大家一拍即合，同意了许杰的意见。
“既然大家同意了，那我就开始运作了。”
“你说，怎么弄？”张改秀接茬。
“这是编剧陈佳佳，你做导演，你们先弄个五集的电视剧出来。”
“有什么要求？”
“花钱要少，人尽量用话剧团现在的人员。”许杰还想挑出人才来用。
张改秀看看剩下的人，“这能组成一个剧？”
“当然能，可以拍抗日喜剧！”
“抗日，能拍成喜剧？我怎么不信呢？”张改秀疑惑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