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蛋使劲儿抓着脑袋,“真有这么臭?”
杨富贵戳了戳那两条翻起来的鱼,发现还没死透,十有八九是晕过去了,一时间讪笑不已。
瓦砾认命地把马车暗格里备用的洗浴露取出来,给他们送过去。
两人在溪里脱光了衣服互相搓,搓下许多泥垢,舒服了。
再换上江宁让下人带出来给他们替换的干净衣服,二人神清气爽地上岸,坐在马车上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江宁知道二人在外面疯了一把,也跟着乐了,见他们都洗漱干净,便不再管了。
院试结果出来,杨二蛋名次靠前,杨富贵名次在后,全都过了。
广恩候府再出两位秀才的消息如风一般传开。
江家梁家方家许家等等,全都派人送上贺礼,纷纷想着一睹两位秀才的真容。
而杨二蛋和杨富贵却早早收拾东西去梁家道谢,再继续潜心念书。
梁绍谦看着二人很是感慨,“这次秋闱,我们就要一起下场了!”
他寒窗苦读十来年也只是秀才,眼前两个小舅子只苦读一年不到就达到他的高度,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杨二蛋和杨富贵压根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竟然还一本正经地颔首道:“姐夫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梁绍谦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万一这次秋闱两个小舅子过了,不,不对,是三个小舅子!万一他们都过了他没过,到时候他都没脸去岳家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急了,慌张问道:“三铁呢?他不是也要下场?我最近怎么不曾见他去书院?”
杨二蛋摇摇头,“三铁主攻的是术数,他说书院里没有这方面特别厉害的先生,应付寻常科举考题还可以,深的教不了,我阿娘倒是托人打听了,但衢州府确实没有术数厉害之人,倒是桐昌府有,他去桐昌府了,还是自己找的门路。
我阿娘说三铁便是不走科举,凭着他的人脉,以后怎么样都不会差。”
梁绍谦很是赞同,“岳母说的没错,别看三铁年纪比我还小,但人情世故不知甩了我几条街,而且能屈能伸,连院长都说他前途无量,以前我认为书院里比他厉害的人多得是,光是四庄学问都比他扎实,并不赞同院长的说法,后来我才发现是自己狭隘了。
人生在世,可不能光看学问!算了,不说了,还是赶紧去念书,秋闱不拼不行了!”
三人一起进入梁宏昌的书房。
八月底,一直在桐昌府念书的杨三铁终于回来了,同他一起的还有明三夫人崔氏。
江宁亲自招待。
崔氏将杨三铁狠狠夸了一通,“三公子不愧是天生行商的,这脑子实在活泛,我是真的甘拜下风。”
江宁一开始还听得懂,到后面却越来越懵,“三夫人,您也认识我家三铁的先生?”
崔氏愣了一下,捂嘴偷笑,起身同江宁福了福礼,“妾身正是三铁的术数先生。”
“三夫人?”江宁惊呆了,甚至忘了如何反应。
崔氏娇嗔一笑,“世人对女子苛刻,所以我自从加入明家便低调行事,想当年我待字闺中的时候,父亲好友登门,曾夸当着我的面对父亲说他一身本事后继有人,可惜我是女子,这也是父亲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您的父亲是?”
崔氏莞尔垂眸,“我父亲乃是太史令崔光,兄长是国子监算学博士崔伯常!”
这博学门第!硬是将江宁震惊得口干舌燥,久久无言,只剩下深深的敬重。
得知崔氏的背景,江宁将她奉做上宾,命人给崔氏收拾一处干净的院子落脚,随后匆匆去见了杨三铁。
一进门,她便激动得直跺脚,“好儿子!你行啊!这么厉害的先生都被你找了出来!你是如何说服明三夫人收你为学生的?”
高门大户最重视男女大妨,即便杨三铁跟崔氏差了辈分也是要避讳的。
杨三铁嘿嘿直笑,“阿娘,你忘了明三夫人的乐坊吗?明家虽然有顺德乡君撑着,可那就是表面荣光,实际上明家早就衰败,剩一个空壳子,多亏了明三夫人出面力挽狂澜,才让明家起死回生,如今她就是明家的当家人,谁敢管到她头上?
再说了,明三夫人不止教我一人,还有明家其他后辈,大家都在一处念书,没什么好避讳的,不过明家那些后辈不太行,不是纨绔就是没什么雄心斗志,要嘛就是跟老学究一般古板,虽然敬着三夫人,却打心底里看不起女子,根本就不是真心听她讲课,学得乱七八糟。
明三夫人也只是找个由头拘着他们,到时候若是我秋闱考上了,她也能扬眉吐气,还不会落人口实。”
要是崔氏只教他没教其他明家人,即便他真的考上了,明家也会有人在背地里嚼舌根,说她胳膊肘往外拐,她将所有明家后辈都拘过来一起上,让所有人都挑不出毛病。
江宁点点头,对崔氏越发佩服,忍不住追问道:“按理说明三夫人如此要强,怎么会嫁给衰落的明家?”
杨三铁沉吟道:“似乎是指腹为婚,具体儿子并不清楚,但京城当年流传过一句话‘我自有本事,便是身无一物也能活得自在舒服’,这话便是明三夫人说的。”
江宁对崔氏越发好奇。
接下来几日,她得了空就想找崔氏说说话,却发现这女人一门心思都在杨三铁身上,见天儿给杨三铁灌输学问,那架势甚至比她这个当母亲的还要上心。
江宁除了感激,还是感激,并亲自下厨。
崔氏只吃了一顿江宁做的早膳便念念不忘,一直称赞,甚至还打听起广恩候府的厨子,得知是江宁做的,她对江宁越发佩服,道:“妾身有幸进宫吃过几次宫宴,然那些御厨的手艺甚至不及侯爷十分之一,侯爷果真是女子表率.”
“哪里哪里,三夫人博学多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贤淑聪慧,才是女子典范。”江宁的好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两个女人互相恭维,关系一下子亲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