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天,汀国朝廷与王大毛在崇北城外和解的消息就被传开了。这件事情有人欢喜有人忧,但最先遭受不测的是三个茶杯。
第一个茶杯的主人是徐阶。当他的属下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时候,他愣了足足有好一会儿。虽然之前他就已经知道朝廷已经派了人去跟王大毛和解,但他觉得这个行为只不过朝廷垂死挣扎的表现罢了。再加上王大毛也给他写了一封有意联合的密函,他就更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
可没想到,现在等来的却是这样的出乎他意料的反转结果。他顿时气血攻心,手里的茶杯自然就成了他的发泄工具。虽然多数茶杯最后都逃不过破碎的命运,但被谁打破,为什么被打破,要么无意,要么生气,各中原因却都不一样。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们不可能在人们开心的时候被打碎。这大概也是它们被谐音成‘悲剧’的原因之一吧。
“王大毛这狗贼,竟然背信弃义!有朝一日我定叫他付出代价……”徐阶气急败坏地说了一大通狠话之后,情绪终于稍微舒缓了些。这个时候,他知道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来决策,比如在楚长风带回援军之前,他是继续加大兵力强攻望北城,还是直接退兵日后再作打算。
“彭达,去把他们都叫到议事帐内来,立刻马上!”
“是。主公。”
“等等,通知温之州他们的刺杀团,把王大毛,赵天昭都列入刺杀名单,赏金万两。”
“把王大毛也列进去?主公不斟酌一下。”
“他不仁,我不义。”
“属下明白了。”说完彭达就躬身退出营帐了。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徐阶的议事帐内就挤满了人。想必他们在来之前已经知道了崇北城外发生的事,所以此时,他们看上去情绪都有些低落。
徐阶站在高台上,环视了众人之后,然后伸出了三根手指头。“三日,谁能在三日之内拿下望北城,封护国大将军。”护国大将军约等于地球上一国的三军总司令,在军队内基本上就是在徐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听闻徐阶说出如此高的封赏,手下的将领们一阵躁动。这个职位对他们来讲,t算得上是人生巅峰了。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勇夫并不代表良将。重赏可以吊出不怕死的人,但这种乱世,并不缺少不怕死的人。
所以很快,帐内好几个武将都举起了手,“主公,末将愿意一试。”“主公,若不拿下望北城,末将以人头祭天。”“主公,请给末将机会。”……
徐阶看着如此多人跃跃欲试,有些犯难了。这些举手的人他一眼望去,都是些泛泛之辈。他们虽然不怕死,但徐阶怕损兵折将啊。之前几次攻城已经让他损失不小了。此时,徐阶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上头了,作出强攻望北城的决策是否有些仓促了。但现在话已放出,要怎么收回呢。
这个时候,就需要会察言观色的马屁精来表现了。跟随徐阶多年的彭达看到徐阶犯难的样子就猜到他可能已经在后悔了。于是彭达跳了出来,一个扑通跪倒在地,然后声泪俱下地喊道,“主公不可啊。望北城之坚固,非几日强攻可以拿下。更何况现在望北城守军士气正盛,我们此时攻城,此乃下下之策啊。还请主公三思啊。”
“望北城不拿下,主公大业难成。彭达你自己怕死没胆也就罢了,竟然还跟我们喝反调,你是何居心。”有将领叫道。
“就是,望北城再坚固它又不是铜墙铁壁。之前几番消耗,说不定他们已经快山穷水尽了。现在我们一鼓作气拿下它也不是不可能啊。”
“此时放弃望北城,我们又怎么对得起这么多死去的兄弟啊。”
……
众人七嘴八舌地吵着,大多是主攻派在发声。保守派此时也不敢说话,毕竟众怒不可犯。彭达虽然知道现在自己势微,但他明白徐阶的心思。在这种场面下,徐阶是找不到台阶下的。做作一个合格的下属,怎么能让自己老板下不了台呢。于是,彭达继续高声说道,“诸位请听我说,诸位请我听我。”
“好,听你说,看你怎么说,看你说出什么花来。”众人嚷嚷了几下之后,帐内就安静了下来。
彭达用饱含感情的声音说,“我彭达跟随主公出生入死数载,主公待我不薄,我也早已把性命交给了主公。如果我彭达以死可以促成主公拿下望北城,我二话不说便可自我了结。但现在,望北城不是一座可以靠堆尸体可以攻下来的城池啊。我们如果逞一时之勇而伤了元气,我们到时失去的可能就不仅仅是望北城了。按时间来算,楚长风跟几万援军三五日内必到。我们现在想得应该是楚长风手里有了这么多军队之后我们应该怎么对付他的事情。主公已经为天下霸业奋战了数十载,我们没有必要在最后冒着功亏一篑的风险去夺一座既难攻又没有多大战略价值的城池啊。我知道诸位也是想为主公分忧,也想在这关键时刻为主公建功立业。但这个时候,真得是我们要忍的时候啊。主公不是时常教导我们,人一定要学习忍耐,因为有时冲动会让我们一无所有。”
“彭将军说得极是,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耐得住性子啊。”保守派里有人开始附和了。
“我也这样认为。如果拿下望北城的代价太大,那拿下来也没有意义啊。我们的目光要放得更长远啊。为了望北城而导致自己伤了元气,就得不偿失了。毕竟现在赵三番还有王大毛也都是我们日后的劲敌啊。”
帐里的气氛在保守派的不断发声下,慢慢转了风向。但不管。徐阶缓缓开口说道,“你们都我的好儿郎,有你们这样的部下,我很欣慰。”说到这,徐阶停顿了下,“不过军中无戏言,刚才我既然说出了三日之内强攻望北城的话,也不可收回。但彭达之言也确有道理,谋天下者又怎么能计较一两个城池的得失呢。这样吧,我们先来听听方才主战派的意见,看看是否有进攻望北城的良策。如果确实有可行的计划,我们不妨大明一试。如果真没有,那我们也就不做无谓的牺牲。诸位以为如何?”
“主公圣明。”帐里众人齐声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