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梁城客栈里的风平浪静,梁城城内外就有些暗流涌动了。这十天来,梁城城主梁之平就没睡过几个安稳觉。王大毛不走,他自然分外操心,生怕哪里会出纰漏,会危及自己的城主之位。
这几天,他的这个担忧越来越盛。因为通过出入城的记录来看,最近进城的人突然多了起来。而且据城卫反应,这些进城的人大多是江湖人士,而且看着似乎都挺不一般。他用脚趾头也得想得出来,这些人显然是来搞事情的,而且是搞大事情。梁之平虽然不知道王大毛为什么会在梁城住这么久,但他猜得出,王大毛必定是有非常重要的目的。
梁之平自认自己根本没有能力面对这种状况,就算有,他也不想一力承担。所以他就把这锅往上甩了:他把这情况报告给了王大毛的随从主管张子房。
从梁城客栈回来,梁之平马上召集了自己的所有管事的部下,分派了两个重要的任务:一是把全城所有能着火的油都收集起来,然后存放在一个隐蔽安全的地方。二是把兵器库里所有弓的弦全部拆掉,把弦藏到同样隐蔽的地方。梁之平的手下们听到这两个任务都有些懵圈,但看到梁之平严肃的表情,他们也都没敢多问,都领命办事去了。
温之州坐在一个民房的二楼窗台前,手里举着一杯茶水,眼睛眺望窗外远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能看到梁城最华丽的建筑——梁城客栈。他来这里已经一两天了。如果不是前几天徐阶飞鸽传书给他,他此时可能已经去了赵三番的属地。“楚长风,你可真是命硬啊。”温之州在心里咬牙切齿地说道。
此时,楼梯口响起了‘踏踏踏’的声音。一个手拿圆月弯刀的干练小伙子走了上来,他是温之州最为信赖的属下之一,名叫郑北。
“小北,有什么情况?”温之州问。
“没有太大收获。现在的梁城客栈完全闭不透风,外面重兵把守,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半步。”郑北回答。
“兵是什么兵?”温之州再问。
“看装束确实是王大毛的亲兵打扮。”
“有问过周围的街坊百姓吗?”
“不敢多问,怕引起注意。不过有人说,好多天前看到过五六个人进去,就没再出来。因为隔得远,他们也没有看清那些人的样貌。”
温之州听完汇报不置可否,“除了我们,城里有没有其他人在活动?”
“目前还没有遇到过。”
“我们兄弟现在到了多少个了?”
“四十个左右,后面还在陆续赶来,预计三四天之后,会到百来个。”
“好的。那你去准备行动要用的物料吧。”
“我之前有问过兄弟们,他们手里的存货没了,上次在望北城消耗完了。后面又没有时间补给。梁城这地方太小了,要啥啥没有。我们要的东西很难买到。”郑北有些为难的说道。
“买不到就从简,油肯定要搞到,还有弓箭。这两样买不到就偷,偷不到就抢。两天之内务必办妥。”
“好的。属下明白。”有了温之州这样的命令,郑北觉得完成这两件事情问题不大。作为一个武者,他确实应该有这样的自信。油无非就去找卖油铺,再不济就去百姓家里收,只要出得起价格,不怕买不到油。至于弓和箭,确实会有些麻烦。
按理说每个城池都会有兵器库,如果能找到对应的人,多花点钱也不是不能买到,这种事情他可以说是轻车熟路。当然,并不是每次都能找到这样的人的,所以这就需要用到下策——去偷。如果偷还不成,那就继续下下策,抢。能用武力就能解决的问题,他从来就觉得不是问题。他和他的同伴当然不会把这些只比普通人厉害一点的城卫放在眼里。
只是,更多的时候温之州并不会允许他们去做偷和抢这样的事情。因为这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官家的介入,会对他们的任务产生很多的不利影响。但这一次不同,因为现在是在别人的地盘,而且他们的任务时间也非常紧。所以温之州才会下那样的命令。
当郑北满怀信心的去做这两件事情的时候,他发现似乎已经有人预判了他们的计划。别说卖油铺里油都没有了,就连多数百姓家里油也被官家早他们一步收走了。他们也就只在一些被官家遗漏的百姓家用高价买了一点油。而弓和箭,更是让他头疼。他和手下几个人在夜里潜入了梁城的兵器库,想摸黑偷几十把弓回去,但发现所有的弓上面的弦却都被人给下了。郑北就算再不聪明,他也能想得到,梁城的官府肯定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所以才会有如此行为。于是他赶紧把这情况报告给了温之州。
温之州听了郑北的汇报之后,两个眉头都皱到了一块。这样的情况是他未曾碰到过的。他以为梁城这样的小城池,官员大多也是无能之辈,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把官家放在眼里。这才导致他们进城出城的时候,都没有刻意去隐藏身份。现在官家竟然出了打他们七寸的两招,确实让他有些意外。他忽然感觉自己的面对的对手是跟自己一样的人,要不然对方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精准的预判。
“马上通知下去,让所有的人都小心点,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温之州说完还是觉得不怎么放心,“另外,大家的落脚地都换一换,尽量减少外出活动的时间。平常大家非紧急事情都不要联络了。两天后,看信号弹行事。”
“是。”郑北迟疑了一下,小心地问。“那油跟弓箭呢?”
“先不管了。就先这样吧。”
“好的。”
“还有,你派个人去打听下梁城城主的生平来历。”温之州话还没有说完,又摆了摆手,“算了,不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