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衾见到宋停云的副官时,对方正在校门口原地待命。
火红的长发高高束起,绿色的眼睛如翡翠般剔透,容貌艳丽,却时时刻刻板着张脸。
看起来很理智,完全不像是什么狂热粉。
付衾不由怀疑地看向宋停云。
宋停云无奈:“你和她接触一下就会发现她的本质。”
付衾纯粹是好奇,并没有深入了解的兴趣,于是推拒道:“不了吧。”
等宋停云乘坐悬浮车离开后,付衾没有回办公室,而是选择出了校门。
这几天她看了很多花卉栽培相关的书籍,自认为理论知识已经足够充裕,她准备挑战一下种植月季。
因为是第一次种植,也不敢托大,付衾想先种几株试试水,此次出校也是为了购买花盆、肥料等材料。
经过精挑细选,付衾在花鸟市场买了大、中、小三种型号的红陶花盆各五个,一大袋营养土,一包肥料,以及一堆小铲子、洒水壶等种花工具。
为了方便搬运,她将花盆叠成一摞,其他工具全插空塞在了花盆里,一手拿盆,一手拎着营养土就往回走去。
叠成一摞的花盆看上去有她半个人那么高,抱在手里时最顶上的花盆甚至高过了付衾的头顶。
本该是摇摇欲坠的高度,可拿在付衾手中却格外的稳当,在她走起来后甚至没有左右摆动,仿佛浑然一体。
一路上回头率奇高。
快走到学校门口时,付衾路过一家面馆。
里面飘散出来的香味让她停住了脚步。
这是她学生时代曾多次光顾过的门店。
二十来年过去了,这家店不仅没倒闭,甚至还扩充了店面,在学生大部队还没下课的情况下,店内已经坐了不少人,可见其生意的火爆。
付衾没有犹豫,脚步一拐,拎着东西就进了门。
她随便找了个靠门边的位置坐下,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后,通过光脑点了一碗蟹黄面和一碗金汤牛肉面。
在等待上菜的时间里,陆续有不少军校生进店,应该是到下课时间了。
很快,店内就没剩几个空位了。
白涯因为在班会结束后又被班主任拉住谈了会儿天,所以等他来到面馆时,除了门口一张二人桌还有个空位外,其余都坐满了人。
那张二人桌上摆着两碗面,有个黑发的女生正在埋头暴风吸入其中一碗。
白涯走到近前,问道:“你好,请问这个位置有人——老、老师?!”
刚才离得远,他没认出付衾来,直到走近才发现,这个埋头干饭的人不是他们宿管还能是谁?
付衾闻言抬头,看清楚是白涯后,她将另一碗面往自己的方向推了推,说道:“你坐吧,没人。”
“哦哦好……谢谢老师。”白涯受宠若惊地坐下了。
然后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白涯眼睁睁看着付衾迅速炫完了一整碗汤面之后,又把手伸向了另一碗蟹黄面。
白涯还没等到他的面上桌,付衾这边就已经连着炫空了两碗面。
中间一气呵成,毫不停歇。
看得白涯叹为观止。
吃饱喝足后,付衾将筷子一放,准备走人。
她刚拎起放在一边的花盆和营养土,就听白涯说道:“额……老师,需要我帮你搬吗?”
付衾看了眼白涯的手臂,“不用,你吃。”
白涯:“……好。”
他怎么感觉被嫌弃了?
等看到付衾轻轻松松拎着两个大件扬长而去后,白涯确认了。
好的,真的是在嫌弃他。
离开面馆后,付衾在路上走得好好的,突然动作迅速地闪到一边。
只听“啪”的一声,原本付衾站的位置上就多了一个碎掉的酒瓶。
是从楼上扔下来的。
付衾抬眼望去,二楼是一个小露台,三个人正围坐在栏杆前喝酒谈天。
那个不小心把酒瓶扔下来的白发男子半靠着栏杆,眼神迷离,看上去已经喝飘了。
“嚯!躲得真快。”
白毛朝楼下的付衾摆了摆手,嘻嘻哈哈道歉道:“不好意思啊,手滑哈哈哈。”
看上去毫无诚意。
付衾盯着他没说话。
这让白毛有些恼了:“这么看我干嘛?不是没砸到吗?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他身边的小弟也跟着应和:“就是就是,别不识好歹。”
“赶紧滚远点!”
“特么的喝个酒都能遇到些破事,真他娘的扫兴。”白毛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把玻璃杯重重地砸在桌面。
旁边人赶紧将他酒杯满上,讨好道:“孙少别理她,不过是个贱民,我们喝我们的。”
“对啊孙少,别让她影响您的兴致。”
几人说话时完全没想过要避着谁,即使是站在楼下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付衾捏紧了拳头,碍于手上的东西,她没有直接冲上去揍人。
“你还不滚?”见付衾仍未离开,白毛身边的小弟大声呵斥道,觉得自己算是看明白了: “孙少,我看这人就是想讹你吧?”
闻言,那个被称为孙少的白毛表情讥讽,“讹我?”
他探出头,上下打量着付衾,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
干瘦的身材,平价的衣服,全身上下只有一张脸能看。
穷鬼。
孙少在心里给付衾下了定义。
“说吧,你想要多少钱?”孙少俯视着付衾,“五万?十万?”
“孙少,我刚可看见了,酒瓶根本没碰到她,区区贱民,不值这么多钱。”
“是啊孙少,兴许这人就是来碰瓷的,别上当。”
两个小弟一唱一和,根本没把付衾放在眼里。
“你们说的对,”孙少拿起一旁的空酒瓶,敲了敲栏杆,轻蔑道:“诶,楼下那个,你让我真砸一下,我给你一百万,你要不要?”
一百万,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是一大笔钱了。
很多人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有这么多钱。
只要命够大,这就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就连孙少身边的小弟都忍不住眼红:“孙少,要不我给你砸,你把钱给我吧。”
孙少白他一眼:“出息!”
他又看向付衾,“怎么样,想好了没?要是同意就应个声,别跟个哑巴似的。”
付衾没理他,拿着手里的东西就往回走。
楼上的几人只当她怂了,哈哈哈大笑起来。
“怂货。”
“贱民。”
“看着挺倔,没想到也是个怕死的。”
孙少畅快了,他转回身,手一挥:“来,继续喝!”
另一边的白涯好不容易等到面上桌,还没开动,就见本该走远的付衾又回来了。
付衾将手里的东西往白涯身边一放,“帮我看一下。”
然后在白涯一脸懵逼中,她又走出门去。
付衾简单活动了一下手脚,确认好路线后踩着酒馆外的管道三两步便跃上了二楼露台。
孙少三人刚满上酒,身边就多了一人。
在孙少还没反应过来时,付衾已经拽过他的衣领,将他按倒在栏杆上。
孙少的上半身全部悬空,整个人呈下倾的趋势,只要付衾一松手,他就会掉下去。
强烈的失重感让孙少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挥了个空后只能抓住付衾拽着他衣领的手臂。
“你你你干嘛?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我一根头发,我不会放过你!”
因为是头朝下的姿势,他很快便有些喘不过气,整张脸涨得通红,嘴上放着狠话,但中气不足,毫无威胁可言。
见付衾不为所动,他又大声喊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吃的,快来救我!”
两个小弟这才反应过来,扔下酒杯,刚站起来,就被付衾一人一脚踹飞出去,噼里啪啦砸倒一片桌椅。
两人倒在废墟里,半天爬不起来。
孙少听到动静,大怒:“废物!一个个都是废物!”
他领口的扣子在激动下彻底崩断,整个衣领也变得岌岌可危,随时都有裂开掉落的风险。
孙少再不敢动弹,眼中也带上了惊恐,语气软化不少:“我承认刚才是我过分了,有话好好说,我可以跟你道歉,你想要什么?老子有钱,只要你把我放下来,什么都可以谈。”
付衾歪头:“你说,你要是从这掉下去,会不会跟那个瓶子一样四分五裂?”
“你!”
下一秒,孙少瞳孔紧缩,他能感觉到付衾手中的力道在变小,而自己也在逐渐下坠中。
他只得死死抓着付衾的手臂,再次试图威胁:“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我敢保证,你这辈子都别想好过!”
“闭嘴。”
付衾懒得听他废话,手臂用力,拽起孙少就往露台里一扔,正好砸在准备悄悄靠近的两个小弟身上,再次将三人砸回废墟里。
付衾踱步走到近前,俯视着地上狼狈的三人,“没把你扔下去是怕你砸到别人,但要是下次再不管好你和你的人,我不介意真的把你扔下去。”
说完,付衾走到露台边缘,踩着栏杆一跃而下,轻松落地。
因为刚才的声响,周围已经聚集了一批围观群众,正对着二楼露台指指点点,在付衾跳下来后又立即一哄而散,生怕惹祸上身。
付衾回到面馆,拿起白涯身边的花盆和营养土就走,“谢谢。”
从她放下东西到再次回来拿,前后不过两分钟。
白涯直到出了面馆才从旁人的三言两语中得知刚才那两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付衾不仅揍人了,还是专门翻到二楼去揍的,而且揍的还是隔壁学校的老贵族。
这可比昨天在大厅里发生的刺激多了。
而倒在露台上的三位,在付衾走后好半天才爬起来。
孙少揉着被勒红的脖子,浑身上下像是散架了一般隐隐作痛。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被人这样欺辱,比起疼痛,强烈的羞辱感更让他难以接受。
孙少一脚踢翻一旁的酒箱,仍不解气。又对着地上的两人连踹数脚之后,他才呼哧呼哧喘着气道:“给我去查,把她找出来,看我不弄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