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已经进出冷宫许多次了,而再次进入这个冷宫的时候,她还是感慨万千。
而今日便是愉敏郡主的行刑之日。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刚出生便是万众瞩目的郡主,也是要陨落在了这四四方方的墙垣中。
她推开门进去,看着昏暗的室内,以及摆在一旁的毒酒。
愉敏郡主更是起身,看到来者是江清月的时候,她的眼眉之中先是划过一丝失望,随后便被厌恶充满。
“竟然是你来了。”
江清月缓缓地走到了她的面前,“本宫来看看你。”
愉敏嗤笑了一声,“你别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早就步好了局等我跳呢。”
江清月微微一笑,“我知道你的城府是最深的,一猜便会猜到。”
愉敏满脸的不甘心,“你到底是如何得知的?我做事情从来滴水不漏,若非皇上亲自查,也查不出是我。”
江清月对此倒是赞同,“你确实是滴水不漏,毕竟大长公主在宫中多年,她所积累的人脉,也都在你的手上。”
愉敏脸上全是不屑,“就你这种庶女,给我提鞋都不配。”
“郡主莫不是糊涂了,大周何时嫡庶之分严明了?”
愉敏郡主的脸上还是保存着一丝骄傲,“那次是我失手,并未害死你,才不得不和低贱的侍卫私通以此来摆脱罪名。”
江清月莞尔一笑,“我本就知道有毒。”
愉敏郡主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不可能!那毒药是我母亲那里的,你不可能知道!”
“晚舟的医术自是可以查出来。”
“那你为何明知有毒还要喝下去?”
“我若是不喝下去,你怎么能落到这个地步?我若是不喝下去,又拿什么来巩固我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愉敏倒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我一直以为你是真心爱慕皇上,哪知你原来也把他当作一个垫脚石罢了。”
江清月并未反驳,“在深宫之中,真心是最不重要的,若是有了真心,便成了任人拿捏的蚂蚁。”
愉敏突然就笑了起来,“看来皇上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只不过你的演技确实很高,所有人都被你骗了过去。”
江清月也只是微微一笑,“若是没些自保的能力又如何在宫中生存,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兵行险招。”
“我若是没有身孕,依着皇上对你的宠爱,怕是要将我置于死地吧。”
“你倒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为何不选择假孕争宠,这样便是没有任何威胁。”
愉敏郡主愣在了原地,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层面,而如今她也才发现,她竟然看不透面前这个人的想法。
“你不必用如此眼神看我,我来这里也只是想和你好好说说话。”
愉敏郡主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江清月。
江清月道:“你生来便是高贵,为何偏偏非要局限在深宫中。”
愉敏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本身便可以成为当家主母,为何非要进宫为妾,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年华。”
是啊,到底是为什么?
愉敏露出了自嘲的笑容,“自打我出生,我便是知道我的身份高贵,在母亲的耳濡目染之下,我工于心计,那时我便知道,我生来便是要入宫的。”
江清月静静地看着她,愉敏继续说道:“母亲告诉我,只要我想要的儿郎,她都可以替我去争取,可是我却爱上了皇上。”
“我又何尝不知皇上凉薄,可是看见皇上如此对你,我也在奢望皇上会如此待我。”她的声音突然凌厉了起来,“可是,可是皇上从未如此对我,我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冷落,你让我如何甘心!”
“所以你便挑唆江清曼去杀害我姐姐?”
“我本身就想除掉你!谁让她江清琬自己愿意挡在你身前的!是她活该!”
江清月的神色露出了一丝冷意,“看来倒是没有什么话要和你说的。”她顿了顿,“倒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江清月突然笑了,“最近大长公主频频地给太后递消息,想要进宫看你。”
提到大长公主,愉敏的神色缓和了下来,“母亲...”
“可惜太后尚在病中,此事又是皇上亲自下令,大长公主不能出公主府半步。大长公主倒是挂心你,哭求无果,倒是一下子病了。”
愉敏的神色一下子便是慌乱了,她从床上起身,被绊了一下扑到在地,她便爬到了江清月的脚下,“我求求你,放过我母亲。”
江清月的神色平淡,“大长公主一辈子锦衣玉食,却被你所连累,这怎么是我能放过的?”
她顿了顿,“况且,你当时又可曾想过放过我姐姐?”
愉敏脸上爬满了绝望,她终于彻彻底底地知道了什么叫做因果报应。
“如果有来生,我再也不要出生在皇家了,也不要和皇家产生瓜葛。”
江清月听到这句话,倒是心跳快了几下。
她再次选择了入宫,可是这次她对自己的选择并不后悔。
“江清月,我从来不肯低下头求人,我就求你一次,保住我母亲的性命,可以吗?”
江清月看着又恢复了骄傲神色的愉敏,仿佛和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差别。
江清月并未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愉敏见状,便是也知道了江清月的意思,“我倒是糊涂了,你我是宿敌,你又怎么会帮我。”
她拿起一旁的毒酒,“也罢,那便让我先行离开吧,下辈子,我要做阿娘的母亲。”
随后便将杯中的毒酒一饮而尽。
看着愉敏倒在了地上,江清月并没有太多的反应。
愉敏郡主是高贵,可惜就是选错了路。
而她又何尝不是选错了路。
宫中无休无止的斗争让她筋疲力尽,如果没有她,姐姐可能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江清月走出冷宫的时候,便是看到了有些担心的流云。
“娘娘为何在里面待了那么长时间?”
江清月微微摇头,“愉敏郡主倒是一个可怜的人。”随后她问道:“大长公主的身体如何了?”
“太医说大长公主病的凶猛,怕是不太好了。”
江清月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