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君澈闲时来到长乐宫东侧殿看江清月,江清月连忙吩咐流云端些点心来,随后她起身去给陆君澈泡茶。
陆君澈倚在榻上,看着忙碌的江清月,不由得失笑,“月儿给朕泡了什么好茶?”
江清月手中的动作并未停下,“皇上稍候片刻,自然就得知了。”
陆君澈见她如此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便不拂了她的兴致。
江清月把茶端到陆君澈面前,笑眯眯地看着他,“皇上尝尝?”
陆君澈接过喝了一口,“不错,甚是清洌,月儿是如何泡的?”
江清月挨着陆君澈坐下,“嫔妾取了冬日梅花上的晨露,配上梅花调制出来的,看来皇上喜欢,那证明这茶倒真是不错。”
陆君澈又喝了几口便放下茶杯,“朕有件事想问你。”
江清月歪头看陆君澈,“什么?”
“十日后便是琬儿的生辰,虽然以往朕都给琬儿办个生辰宴,可今年生日你也在,便问问你的想法。”
江清月闻言沉思片刻,未入宫之前她也没有办法给姐姐送生日礼物,而今年姐姐的生辰礼物,江清月到底是费心想了许久。
至于皇上说的这个生辰宴,宴会和平常的宴会也并无差别,既然皇上问了她的意思,那定然是要办到姐姐心坎里去。
“姐姐从小便喜欢四君子之中的兰花,喜欢它空谷幽放,香雅怡情。”
江清月看向陆君澈,“而如今正是兰花盛开的季节,皇上不如让花房匠人培育些新品种,姐姐定会开心。”
陆君澈微微点头,“可如此是不是有些简洁?”
江清月笑道:“姐姐已经是从一品淑妃,位份上是尊贵至极了,平日皇上赐给姐姐的金银珠宝不在少数,便只能投其所好了。”
陆君澈倒是赞同江清月这个说法,“你说的在理,那朕便吩咐下去。”
“不过姐姐久在宫中,许久没有和母亲见面,定是十分想念,皇上何不恩准母亲进宫看望姐姐?”
陆君澈面前浮现出江清琬柔和的笑容,脸上也沾染了几分笑意,“月儿说的在理,还是月儿懂琬儿。”
江清月笑笑没有说话。
陆君澈看着一旁玩着手绢的江清月,“你入宫也快一年了,朕只记得琬儿的生辰,倒是不知道你的生辰是何时。”
江清月倒是没有料到皇上会问起她的生辰,眼中划过一丝落寞,“嫔妾的生辰早就过了,嫔妾是冬月初五的生辰。”
“是朕不好,今年月儿的生辰朕定给你补上。”
江清月掩饰下眼中的情感,笑意盈盈地看着陆君澈,“那皇上说话算话。”
陆君澈有些过意不去,“那是自然。”
江清月垂下眼眸,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到了江清琬生辰这天,江清月起了个大早来到小厨房给江清琬做了长寿面。
江清琬一起身便看见江清月端着长寿面在殿门口站着。
“在这站了多久了?怎么不让流萤喊我起身?有没有冻着?”
一连串的问题让江清月不知道回答哪一个,“是我没让流萤喊姐姐的,这是我给姐姐做的长寿面,姐姐快趁热吃了。”
江清琬突然觉得鼻头一酸,她想起来幼时母亲做给她的长寿面。
江清月注意到了姐姐的情绪,“我的好姐姐,大喜的日子可不许哭鼻子。”
江清琬吃的很慢,她好像很久没有吃到这种味道了,不是下人所做,也不是御膳房所做,而是家里的味道。
看着江清琬吃得差不多了,江清月这才拿出来她精心准备的生辰礼物,“姐姐生辰安康,我思来想去不知道送姐姐什么,便亲手绣了这个兰花香囊,希望姐姐岁岁如意。”
江清琬接过香囊,手抚过上面精致的刺绣,“月儿有心了。”
说罢她的眼泪便掉了下来。
江清月连忙给江清琬擦泪,“姐姐,不哭了,晚上皇上还照例给你办的生辰宴呢。”
江清琬这才止住了眼泪,“往常都是午膳时分,怎么今日是晚膳时分了?”
江清月调笑道:“或许是用完晚膳皇上正好陪姐姐一起呢。”
“竟如此口无遮拦,不知羞。”
江清月嘻嘻一笑,便听见花房之人送来了花房新培育的兰花,江清琬笑着收下,笑意却不达眼底。
江清月知道,姐姐这是思念家人了。
巳时一刻,江清琬身边的大太监周堪便面带喜色地前来禀告,“娘娘,吏部尚书夫人在宫门外求见。”
“母亲?”江清琬激动地站起身,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快请母亲进来。”
周堪领命前去通传,江清琬紧紧地握住江清月的手,“是皇上的意思?”
江清月微微点头。
江夫人很快便进入了殿中,她跪下行礼,“臣妇拜见淑妃娘娘,拜见柔嫔。”
江清琬连忙起身去扶起江夫人,“母亲这是做什么?成心让女儿难受不成?”
江夫人眼中带泪,“与娘娘见一面已是不易,今日娘娘生辰,臣妇自然要遵守宫中礼仪。”
江清月笑看着二人,“姐姐与母亲一定有许多话要说,我还有些事情,就不打扰母亲与姐姐了。”
说罢江清月便离开了正殿,给二人留下了说话的空间。
江夫人进宫的消息便是传遍了六宫,谁都没有想到,淑妃生辰,皇上竟然恩准她母亲进宫陪伴。
江清曼得知了消息自然来到了长乐宫,毕竟皇上仁孝治天下,她再不愿,还是要来拜见母亲的。
毕竟江夫人是二品诰命。
江清月叫住了准备进正殿的江清曼,“妹妹还是不要进去了,皇上恩准母亲进宫是为了姐姐,妹妹还是来我殿中坐会吧。”
江清曼本不想踏进长乐宫,她敷衍地屈了屈膝,“那就麻烦姐姐转告母亲,我来看过母亲了。”
“妹妹放心,我定会转告给母亲。”
江清曼转身离去。
流萤前来让江清月进去,江清月看见主座上面目婆娑的二人,宽慰道:“如今母亲与姐姐好不容易见次面,怎么不多说说话?”
江夫人摇了摇头,“进宫已是天恩,不可多留,臣妇有话要说。”
“母亲请说。”
江夫人擦了擦眼泪,“宫中凶险,柔嫔与娘娘定要齐心协力,否则臣妇终究是寝食难安。”
二人点头,“母亲放心。”
江夫人又嘱咐了几句,随即起身告退,江清琬不舍地送母亲离开。
看着江夫人离去的背景,二人心中都是悲凉之色。
这一生,便就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地方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