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深吸一口气,轻眨眼帘揪着衣角,慢步走向前,越往里走,心中越是紧张。
她来到珠帘前,看着上面的珍珠,伸出手想要拨开,但她的手直接穿过,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对啊,她现在是个魂体。
她收回手继续走,等她走到床前,看清床上的人,瞳孔震颤,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上面躺着的应该是朱家第40任家主,这个时候他年过半百,因一心修道,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可这张瘦削的脸颊,死灰的面色,跟她二哥一模一样。
“二哥。”她情不自禁地低声呢喃出这个称呼。
床上的人似乎陷入了梦魇,一直眉头紧锁,直到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二哥,他才勉强地睁开眼睛。
刚睁睛,他视线不是很清楚,眼前的东西一片模糊,快速眨动两下,这才看清面前站着一位穿着奇装异服的女人。
要是换做以前,他早就呵斥出去,但他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连喘口气都费劲,哪还有力气去赶人。
珠珠抹掉眼角的泪水,下意识地伸手过去握住床上人的手腕,可她又忘记了自己现在是魂体。
她的手直接从床上的人手上穿过。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床上的人这才意识到面前的人不是人,珠珠也想起了自己这次过来的目的。
她脸色略显苍白,仓皇解释:“我不是坏人,我是来自千年后朱家的孙辈,我知道你中了誓海咒,一直研究不出解咒方法,我这次过来就是告诉你解咒的方法。”
“你信我吗?”
床上的人咽了咽唾沫,声音微弱发颤:“千年后的孙辈……”
他们朱家中了这个诅咒后,还有血脉延续到千年吗?
他眼里露出一抹欣慰,挺好,挺好。
珠珠低垂的脑袋,双手捂着脸,想起这么些年折磨,现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她打心里的开心:“嗯,现在就只剩下我跟二哥这一代,如果再解不了这个咒,朱家就要彻底断子绝孙了。”
他们不会像上一辈那么自私,继续把孩子生下来,遭受与他们一样的苦难。
“好好好,咳咳咳……”床上的男人刚说了一句话,就开始不停地咳嗽。
珠珠还想像以往那般为二哥缓解咳嗽,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她伸出的手又怯怯地收了回来。
她擦干眼泪,吸了吸鼻涕,蹲到他旁边,哽咽的声音,将解咒的方式告诉他。
刚说到一半的时候,床上的人好似耗完了精力,开始慢慢合上眼睛,珠珠知道床上的人肯定又要陷入昏睡,她二哥就是这样,时而昏睡时而清醒。
她只能加快说话的速度,床上的人彻底闭上了眼睛,她的咒语也刚好说完。
她不知道床上的人到底有没有听她说完。
珠珠在他耳边不停地那声大喊叫唤,可就是喊不醒人,她整个人都崩溃了,疯狂上去撕扯他,可她现在是魂体,只能看着自己手一遍一遍地穿过他的身体,而无可奈何。
这时小五也通知时间到了,他们不可以继续逗留。
再有意识时,他们眼前的一切又换成了破败不堪的小土坯房,所有人都平安地回来了。
木皎皎和陆时臣手牵着手,站在门口望着外面,现天色已大亮,但外面的景象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昨晚还好好的林木,经过一晚上狂风暴雨的洗礼,所有一切变得面目全非。
只剩下他们这一座房子稳站其中。
珠珠从椅子上站起来,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脑袋昏沉得厉害,脚下虚浮地站不稳,这是她擅自行动,被不明力量反弹后的后遗症。
她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自己的魂魄,确实遭到震创,除了受损的魂魄,身体并无变化,她的咒没有解。
“怎么会这样?”她不是告诉祖宗解咒的方法了吗?
为什么一点变化都没有。
难道最后祖宗没有听清楚吗?
珠珠慌了,这可是他们拼死换来的机会,她不信,逃离似的跑进她二哥的房间。
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像,很像,像极了千年前的老祖,除了现下的环境不同,他闭眼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二哥?”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她跌跌撞撞来到走到床头,这才发现床上的人胸膛已经没了起伏,她颤颤地伸手过去探到他鼻下,确认已经没有任何的气息。
她脑袋一阵眩晕,神色怔然灰败,身上的生气好像一下子被人抽光。
所以朱家断子绝孙是早已注定,不管任何外力,都无法阻止朱家走向灭亡。
“哈哈哈哈……”
他们朱家终于可以摆脱后辈代代受到折磨的诅咒了,再也不用再为了解咒而苟活于死。
这何其不是另一种解决诅咒的办法呢。
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疯魔癫狂的笑声,皆是无声叹息,事情他们已经帮忙做了,最后不成那也怪不得他们。
周涵撇了撇嘴,心里有些发堵,他把目光收回,低垂着眼眸看着怀里的小五,抱了一晚上的孩子,他感觉腰不是腰,手不是手,脚也不是脚,浑身上下都不是自己的了。
而作为孩子的爸爸,那两个正在廊下手牵着手,看风景,秀恩爱。
而他这个临时奶爸,还不敢有任何的怨言。
突然房间金光大作,里面的笑声戛然而止,空间好像出现瞬间的扭曲,速度太快,快到没人注意。
金光消失后,里面的笑声再次传出,笑着笑着就哭了。
另一间房也响起啪嗒啪嗒的声音,两人走过去一看,里面的所有牌位全都倒了下来,他们整齐划一,像是在向某个方向磕头。
回头一看,珠珠扶着一个男人站在门口,她脸上的泪痕未干,面色苍白依旧,但眼中的欣喜怎么也止不住,最后的结果已经摆出来。
她旁边扶着的男人,虽然还是一副苍白病弱的姿态,但浑身上下的气质已然焕然一新。
他们在他瘦削的脸颊上看到了一丝庄严,一双好看的眼睛平静无波,身上多了一丝不食烟火的气质。
这不像他们,昨晚看到那个无能狂吼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