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12陆时臣把人转到江城最好的私立医院,当晚整个市里顶级医生都被喊过来,只为了给木皎皎做全身检查。
忙活一通下来,得出的结果和前一家相差无几。
陆时臣还是不相信,明明吐那么多血,怎么可能没有受伤。
他不相信,他谁都不相信。
一转头他就给自己医学好友打去电话,让他从盛京飞过来,要立刻、马上、就现在动身。
第二天一大早,天微微亮,一位身穿天青色唐装的男人出现Vi病房门口。
男人身姿颀长,面如冠玉,淡淡的眉眼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浅金色瞳孔,很漂亮,像流金沙河里的琉璃珠,让人着迷的同时还会对他生出敬畏之心。
“时臣……”纪南歌端着一副温润公子的模样进来,看清里面的男人时,心里小小震惊一番。
不过才几天没见,昔日清冷俊逸的好兄弟,现在一身血衣,胡子拉碴,面色沉重,曾经锐利睿智的双眸满是疲惫和乌青。
听到门外的声音,陆时臣缓缓抬头,终于舍得给别人分去一点目光。
等看清来人后,他松了口气,声音带着疲乏不堪的沙哑:“来了。”
“过来帮她看看。”
纪南歌抿了抿唇,缓步走过去,昨晚接到电话,他以为是好友出了什么事,手上的事都没做完就赶过来。
现在看来,并不是。
他站在床前,眸色不明地看着床上面色略显苍白的女人。
对于这个女人,他既熟悉又陌生。
木皎皎于他来说是一个只存在照片和聊天记录里的女人。
当年陆时臣跟木皎皎在一起,闹得很轰动,整个圈子都知道,他也不例外。
不过他当时正跟老师在外面游历,一直没能回去见一见,但陆时臣每次跟他通话,三句不离木皎皎,一说起两人之间的甜蜜,就没完没了。
一个从来不发朋友圈的人,一天到晚狂炫女友,很多时候还要跟他探讨送什么东西哄女孩子开心。
从片面的一些交流来看,木皎皎是个长得漂亮,爱撒娇,有点小脾气,古灵精怪的女孩。
这个女孩长得确实很漂亮,就是心机深沉了些,把自家兄弟哄得团团转,那时候他怀疑,若是木皎皎带他去卖掉,他会不会还在给人家数钱。
实在是好兄弟陷得太深,而且到时要分开,用情至深的那一方必定会伤筋动骨。
不怪他会这么担心,两人身份悬殊,陆时臣是陆家老爷子重点的培养的接班人,以木皎皎的身份,两人想要走到最后,基本不可能。
只是没想到事情会来得那么快。
仅仅一年,这个女孩就提出分手,当得知好兄弟因此丢掉半条命后,他顾不得课业,从外地飞回来看他。
可惜他还是回来晚了,那个内向害羞,做事喜欢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兄弟彻底变了,变得孤僻,冷漠,他给自己伫立起一堵高高墙体,把自己圈禁在里面,无人能进,无人能窥探。
现在时隔六年,两人再次相遇,好兄弟似乎没有找人清算的态度,要知道那时候他夜夜借酒消愁,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嘴里骂的都是要把她抓回来挫骨扬灰的狠话。
只是六年时间,他都找不到她半点音讯,任何人都找不到。
现在找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报复不见半点动静,倒是人家一生病,就屁颠颠地跑过来跟人披心相付,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领情。
纪南歌走到床头,拿起挂在墙上的病历本和资料看了一眼。
上面检测的数据只有一点点异常,都不是什么问题。
“我看看。”纪南歌示意他让一让,他要给她摸摸脉象。
陆时臣没动,伸手进去把她的手拿出来,放到自己的腿上:“看吧。”
纪南歌微愕,又无奈地笑了笑:“好。”
房间里静谧无比,只有三人浅浅的呼吸声,一只修长惨白的手搭在白皙手腕上,另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两人肌肤相触位置,渐渐泛起寒霜。
纪南歌恍然未决,三分钟后收回手,神情放松自然:“除了有点虚,其他没什么事。”
陆时臣冷眼瞧他一眼,皱了皱眉:“可她吐了好多血。”
纪南歌垂眸复盘了一次她的脉象,刚搭上去的时候是有一点奇怪,但经过反复检查:“她身体确实没事。”
至于为什么吐血,只能等人醒了再问问。
陆时臣目光落到木皎皎绝美的脸上,他知道好友不会说假话:“那为什么她还不醒?”
纪南歌一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话多少问得有点白痴。
“她身体没事,现在天还没大亮,多睡一点不是很正常?”
他看了一眼手表,估了个大概时间:“等两小时应该就差不多了。”
说完走到沙发处坐下,几晚没睡好的他疲惫爬上眉眼,他抬手圆润的指尖轻轻揉按内眼。
“我休息一下,有事叫我。”
纪南歌跟他打了声招呼,久久听不到回复,抬头望去,好家伙,好兄弟满心满眼都是床上的人,哪里听得到他说的话。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六年前他管不着,六年后他更管不着。
一切随缘吧。
纪南歌闭上眼眸,让自己快速进入浅睡眠。
陆时臣紧紧握着木皎皎的手,手指一下一下地摩挲她柔嫩的肌肤,感受她手背上的温热。
昨晚看到她了无声息地躺在床上满身是血,他很无助,很害怕,害怕这一次她真的死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整个世界的人都给她陪葬,明明那么好,那么柔弱乖巧的人,怎么能把她伤得那么重。
没人知道这一晚上,他的心绪是何种的跌宕起伏,更没人知道这些天他失而复得的心情。
虽然她不待见他,可只要看她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能让自己看到她,对他来说足以。
“皎皎,别离开我好不好?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陆时臣眼神温柔,眼底下全是疯狂和偏执。
“你乖乖的,什么都不用做,我会帮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六年前他孤立无援,他认了,六年后再有人胆敢阻碍他们,他必定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纪南歌感受到来自兄弟的戾气,他刚闭上的眼眸倏然睁开,看他的神色晦暗不明。
这些年他一直待在陆时臣身边,见证这六年他从一个锦瑟少年,变成一个人人惧怕的狠辣掌权者。
他现在的位置是一步一个脚印,踩着尸山血海走上来的。
当然里面,自然也有床上那个女人的推动,如果不是她闯进陆时臣的世界,或许他们也造就不出这么一个冷冰冰的赚钱机器。
如果她死了还好,偏偏她没死,还回来了,就如之前所想,陆时臣他这种身居高位的男人,并不适合有自己心爱的女人。
因为一旦有这样的一个女孩存在,那就相当于把自己的软肋公之于众,而且还是一个毫无背景实力的女孩,这对陆时臣很不利。
突然,一个大胆的猜想涌上心头,老爷子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为什么纵容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待在陆时臣身边一年之久,又为什么在两人最相爱的时刻,让她离开。
当一个男人有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而又无法守护时,他就会想尽办法拿到至高的权力。
现在他做到了。
他怀疑这个人是陆老爷子安排,不然为什么木皎皎当初只拿走老爷子的两亿,要知道陆时臣给她的绝对不止两个亿,她一点没有拿走,是不想拿吗?还是拿不走。
而且分手后,她整个人像是消失在地球一样,这里面是不是也有老爷子的手笔?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现在人回来了,老爷子知不知道?知道后又该如何做?
虽然他现在被时臣架空,但想要弄死一个普通人还是很容易。
猝然间陆时臣呼吸急重,胸膛快速起伏,嘴唇发白,纪南歌一看就知道他犯病了。
他从椅子上坐起,在身上掏了颗药丸塞到他嘴边,给他端来一杯水。
“放松。”
陆时臣从三年心脏出了点毛病,检查没什么毛病,就是会时不时心绞痛,说不清什么问题,或许有问题从来不是他的心脏,而是他的情绪。
按他的记录来看,陆时臣发病都有木皎皎的身影,只有在想她时,情绪过大过激,心脏无法负荷,就会引发心绞痛。
这个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及时控制就跟正常人没差,但任由其发展,痛死也是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