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卿安举着剑,挡在晏望宸的马车前,身后涌上来一群西郊军。
他冷哼一声:“你以为我在哪里?”
宋温惜一时间也有些诧异,她以为陈卿安还在珈岚,不知何时会回来,怎么今日就赶来救他们了?
不过转念一想,先前他便是这般让穆珈勒误以为他们只带了八百兵马的。此时又用同样的伎俩,让沈照知误以为晏望宸周围无人守护,可以伺机杀之,也不是不可能。
沈照知也顿时明白自己被耍了,厉声道:“你们早就串通好了,要诱我出来?!”
“沈照知,劫持小鱼,勾结萨疆,谋朝篡位,这桩桩件件都与你有关!今日我便要将你抓拿归案!”陈卿安手一挥,西郊军立刻将黑衣人全都团团围住。
黑衣人不是西郊军的对手,若不是银甲兵大多数都身上有伤,黑衣人也不能如此轻易地袭击他们。
他们立刻败下阵来,沈照知被按在地上。
“狗皇帝,我女儿嫁给你三年,你却让她独守空房,你如何对得起她?”沈照知还在不服气地骂。
晏望宸已经恢复了冷漠的神色,淡淡道:“朕给过她选择的机会,是她自己非要入后宫。朕只答应会给她一个名分,没有答应别的。”
“如今,她自毁名节,你又是假死,朕自然不必再留任何情面。”他冷冷地道。
沈照知双眸猩红,死死盯着晏望宸。
“押下去,一起带回都城审问。”陈卿安打断了他的仇视,让西郊军将他们全都拉走,搜身、绑起来、装进囚车。
“陛下可有受伤?”陈卿安这才有空询问。
他虽然问的是晏望宸,目光却落在宋温惜身上。
晏望宸却没回答,只是扬声道:“继续赶路,尽快赶回都城!”然后他直接粗暴地将宋温惜拉进了马车。
陈卿安欲言又止,终究是看着晏望宸拉上了车帘。
宋温惜被他拉进车厢,他将她甩在床上,自己则端坐在一旁,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怒意:“你同沈悦谈过?”
宋温惜心虚地抿了抿唇,坐直了身体,回答道:“是。”
“你说了什么?”他紧紧地盯着她。
宋温惜沉默。
他终究是知道了,可她还没来得及杀了沈悦。
她反问道:“既然沈悦派他的父亲带领大皇子余孽来杀你,回宫后,你可会赐死她?”
晏望宸眉心一跳,凤眸微微一颤。
“朕……不会。”
“为何?”
“为何?你会不知道为何?沈悦如今是裕王的人,你要朕如何赐死她?”晏望宸嗤笑出声。
他又道:“听沈照知的意思,你知道裕王和沈悦勾搭在一起的事?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你的手笔?”
她一僵,咽了咽口水,视线挪向一旁。
“那日朕本就觉得有些不对,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灌朕饮酒,朕原本以为你是——”晏望宸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失落,“那日分明是你同朕一夜春宵,却装作什么都未曾发生。”
“这便罢了,你竟还给沈悦这样的建议?你想说服她弑君?”他怒声道。
“沈温淮,你让朕感到陌生。”
宋温惜身子一颤,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她扯了扯嘴角,道:“或许是陛下从未了解过我。”
她与他本就隔着一层身份,他又怎会懂她?
“朕不懂,那你告诉朕,你究竟想要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掺和裕王的事?让他和沈悦搅和在一起?为什么要给沈悦那样的建议?你若是想要朕死,这一路都是机会,你为何不杀朕?”他额角的青筋暴起,声音也陡然增大。
宋温惜当然不可能将实话告诉他。
“臣……没有想要陛下死。”她喃喃道。
她没有真的想要他死,她只是想让晏望宸知道,沈悦是随时都有可能背叛他的。谁让他当年和镇国公一起维护沈悦?她害死了香芙,他都不曾惩罚过分毫,如今终究是自食其果。
宋温惜不再多说,沉默地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一言不发,任由时间寂静地流逝。
“沈温淮,你为何不说实话?”他追问道。
因为说了实话,她会死。可是不说,她或许也会死。
宋温惜轻笑一声,道:“为什么重要吗?陛下既然都已经知道,治罪便是。何需多言?”
晏望宸紧绷的身体此时松了下来,他失望地看着她,冷声道:“你这是默认了?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治你的罪?”
“陛下怎会不敢,陛下一向赏罚分明。”她嘲讽地道,“除了沈姑娘的事。”“你恨她?为什么?”察觉到她对沈悦的敌意,他逼视着她的双眸,似乎想要让她全盘托出。
“没有为什么,臣是罪人之身,不配同陛下同乘一辆马车,臣这就让陈世子把臣抓起来,同那沈照知关在一起。”她起身便要下马车。
晏望宸一把将她拽了回来,力气太大,以至于他似乎牵动了伤口,轻咳了两声,脸瞬间变白。
宋温惜瞳孔一紧,着急地看向他的伤口,想要伸手去查看。但想到他在审问她,她又缓缓放下了手。
“沈温淮,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说实话。”他咬牙道。
“臣无话可说!”她不能承认。
要治她的罪,也需要证据。至少,也得是裕王和沈悦亲口指证。但是在此之前,她绝不会亲口承认。
“你什么都不说?”他抓住她的手腕,瞳孔震颤,“若是朕告诉你,朕什么都知道呢。”
他知道什么?裕王的事情他不也是刚知道的?眼下又想要诈她?
“不说。”她执着道。
他终于放弃,冷笑了一声,渐渐松开了她的手腕:“既然你不说,以后也不必说了。”
“滚出去。”他冷淡道。
宋温惜睫毛微颤,喉咙有些发紧。
她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了晏望宸的马车。
马车之下,陈卿安守在一旁。见她出来,他焦急地迎了上来。
“陛下同你说了什么?我方才听到,他似乎很生气?”陈卿安不安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