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西望一口气回到宋国,才进宫,太监和朝臣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陛下再不回来,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陛下,太后叫您去一趟未央宫呢”大太监给他说,“太后发了好几次脾气了。”
楚西望没说话,大踏步地往未央宫而去。
魏太后看见他回来,没好气地说:“皇帝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一国之君说走就走了,你让臣子们如何自处?”
楚西望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说:“朕出去有事,寻找种子去了。”
“什么时候不能寻找种子,一定要你自己去?养着那些奴才干什么?你既然坐了皇位,就要有个皇帝的样子。”
魏太后很不高兴,“我本来叫那些世家的女子进了宫,给你选出皇后和各宫妃位,你倒好,自己跑没影子了,你当哀家这个母后是摆设?”
楚西望被她骂得心烦,站起来说:“朕已经给母后说过多次,后位朕自有打算,暂时没有立后的打算。”
“你多大了,不立后?皇帝最重要的事便是子嗣,你至今膝下一无所出,这天下将何去何从?”
楚西望静静地问:“母后为朕选了谁家的女儿为后?”
“一共三个,一个是你大舅的女儿魏彩彩,一个是汝阳王的女儿王莹莹,还有一个是你姨婆家的”
魏太后又唠唠叨叨说了许多贵妃、妃位的人选。
楚西望也没听进去,只说了一句:“母后,朕的皇后是不是生了孩子也去母留子?”
魏太后脸色一变,说了一句:“这是规矩。”
“也包括表妹魏彩彩?”
“自然,谁都不能例外。”
楚西望忽然笑了:“太后,您当年也是这么算计我母亲的吧?还有我那些兄弟,他们的母亲是不是都是您这么算计死的?”
魏太后惊慌地说:“你想说什么?”
楚西望听着未央宫周围隐隐的刀斧手的声音,不在意地说:“太后,您可真是有福气,一个孩子都生不出的反而把持一切,还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不会干涉朝政?您苛待我们几个,杀了我们的亲娘,你干涉朝政似乎更甚。”
“太后大概不知道,您当年让人勒死我母亲的一幕,我亲眼看见了。”
太后双眼瞪大:“你,你竟然记得?”
“是啊,我早慧,记得清清楚楚,我每天睡觉前都自己陈述一遍,就怕自己有一天淡忘了。”
他是汉室的后人,当年汉室衰微,汉哀帝励精图治,但是因后宫和外戚干政,以至于哀帝年纪轻轻被逼死。
但是没有人知道,哀帝刘欣偷偷宠幸了一个宫女,宫女怀孕了,逃出去,被琅玡王家救下。
那个小宫女,就是他的祖宗。
后来扶持他太祖的王家,魏家等忠臣,始终想要复国并且对外戚干政深恶痛绝,给每一任皇嗣都要求去母留子。
楚西望当年才四岁,亲眼看着眼前的太后把自己的小门小户母亲活活勒死。
而他为了活下去,就装作乖巧,练功、习字,比他那所有的兄弟们都努力。吃了多少苦头,他也不知道,数不清了。
这个没生孩子的太后,一边喊着后宫不得干政,一边死死地把持着他们的人生。
他们一出生,就背负着复国的重任,要怎么样做,不要怎么样做,都是魏太后和那些拥戴他们登基的世家和忠臣们说了算。
比如那些产业,都属于复国集团,楚西望兄弟每个人都跟着亡母都是他们的棋子。
他们兄弟之间互相厮杀竞争,胜出的那个才有资格活下去,代表复国的希望和种子,而其余的兄弟,因为怕不好控制,绝大部分都被全部杀了。
去母留子,然后群狼厮杀出可以活着去复国的那个。
他是胜出者。
也是傀儡。
除了“锦绣山河”和四海阁是他的,其他的都不是他的,都是复国权力集团的。一个老蔡那样的,都能左右他,都能不软不硬地告诫他:你不能这样,你不能那样!
如今这个天下,是他打下来的,魏太后他们封后的封后,封王的封王,他们开始为他选择他们的女儿做他的皇后,如果听话,他就能继续做皇帝,不听话,他大概就成了太上皇了吧?
楚西望想到这里,脸上带了那种极致的冷和凉薄:“母后,给朕三年时间,朕不想现在立后,也不想现在着急子嗣。”
“那你就等着言官死谏吧!”
魏太后毫不客气地挥挥手,外面一下子进来一大群刀斧手。
“太后想做什么?”
“你已经喝下哀家喂的药,你会喜欢女子的,彩彩已经等你多时,你们今天可以圆房了。”
楚西望怒起,只瞬间,他便握住了魏太后的脖子,狠狠地一用力,魏太后便在极度惊恐中断了气。
“你们至今都没找到我祖上留下的宝藏,这个宋国是我自己凭能力打下来的,与你们无关。”
“我想做这个皇帝,就是为了拜托你们,因为这是我的地盘。”
“我自己打下来的江山,你们却还想拿捏我做个傀儡!给你个太后做做,你还真当自己是我亲娘?
“母后,祖制规定,要去母留子,你是母我是子,所以你死我留。”
他拿帕子擦了擦手,对那些刀斧手说:“去,敲丧钟,太后仙逝,朕要为母尽孝三年,做天下孝子楷模,三年内不立后不纳妃。”
宋武帝二年,武帝杀尽魏氏、王氏一族,昭告天下,改母亲楚,承父姓刘,名裕,字西望。
西燕。
新年过后,湘妃荣耀回府。
如今的京城已经被打扫干净,谢湘湘摆着凤仪鸾驾从皇宫,一路威风地去了敬国公府。
老沈氏和小沈氏已经在门口下跪迎接,府里已经添置了丫鬟仆妇一千多人,原本的戏园子里,戏班子也养起来了,都毕恭毕敬地等待湘妃娘娘点戏。
园子里京城的世家和新贵们,家眷都来了,见了谢湘湘都三跪九叩,三呼“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谢湘湘穿着狐裘,手里抱着暖炉,看着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的世家家眷。
她不仅微微地笑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才一年,她不仅回到京城,又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谢湘湘,还是西燕景昭帝唯一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