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飞快,周少羽途中在南海王故交那里换了两匹新马,又给冰桶换了几次冰。
终于在第七天赶到庆州。
南海王周孝诚在庆州府衙,听县令述说今年水稻减产之事,有人禀报,世子爷回来了。
“景辰回来了?”
周孝诚听到禀报,哪里还有心思听县令汇报,鞋子都跑掉了一只,赶紧去迎接儿子。
他已经好久没有看见周少羽了。
周孝诚是武将,是拥戴昭和帝符嵊的开国大将。
符嵊建立前秦帝国,封唐飞虎、周孝诚、李玉竹分别为南海王,东海王和北海王,三王分别替天子守住东、南、北的国门。
后来宣文帝符间杀了堂兄符嵊,执掌乾坤。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辈新鲜一辈陈。唐飞虎和李玉竹已经化为一抔黄土,三个异姓王只剩下周孝诚一个了。
周少羽一岁走路,两岁识字,五岁就能与军师论策,七岁已经能随周孝诚战场论兵。
只是宣文帝一句话“朕甚欢喜景辰,让他伴在朕身边吧”,便将七岁的儿子送到京都……
十年了!
周少羽的马车在庆州府衙门外停下,他跳下马车,看周孝诚出来,还仔细辨认了一番。
看到儿子长高了,长壮实了,相貌英武不凡,模样有自己年轻时的6分像,南海王爷激动得眼眶湿润。
“景辰?你怎么忽然回来了?为什么不早点叫人禀报父王去接你?”
他若早知道消息的话,要迎接百里千里啊。
“儿臣被陛下安排去工部任职,回京便会上任。陛下给儿臣休沐两月,让儿臣回来看望父王母妃。”
父子俩避开别人,在一起先说了十年分离之苦,又说了各地的时事。
也包括前段时间,叫周火十万火急禀告南海王“无诏不得离开封地”的事情。
上次南海王确实收到一封密信,说周少羽被皇上骗去晋地查探私采金矿一事,有人想趁此机会害他性命。
周孝诚怀疑过信息的真假,但周少羽是他的儿子,未来的南海王,皇帝对他动杀心不是一天两天了,景辰马上弱冠,皇帝下手也有可能。
他不想赌那万分之一,就算是火坑,他也飞蛾扑火,亲自去看看。
当时他只带着几名亲卫前往晋地。
不过他还没有出封地,周火就急匆匆赶来,告诉他千万不要离开封地。
“金木水火土”五人,是周少羽身边的人,除了周金,就连陛下也不知道其他四人。
周少羽遣周火特意回来阻止他去晋地,周孝诚立即带亲卫返回王府……
周少羽看父王已经两鬓斑白,心里难受,却笑嘻嘻地说:“父王,儿臣此次回来,有几样好东西给父王。”
第一个亮相的,冰块封存的无骨鸡爪!
周孝诚眼圈儿有些红,借着夹鸡爪的机会把眼泪压下去,笑着说:“你回来就很好,还带什么吃食!天热,你一路用冰煨着,真是傻!”
一边骂着傻一边把鸡爪放进嘴里。
他原本想着,儿子不管给他吃什么,哪怕馊了臭了,他也都吃下去,给个大大的赞。
没有想到是真好吃。
这,这也太好吃了吧!
好吃的把重逢的悲伤都冲淡了,真踏马的草蛋!
“你是怎么把废弃物做成这么美味的?”
“好吃吧?刚做好那会儿更好吃。”周少羽把无骨鸡爪最初的味道夸赞出来,周孝诚口水直流。
父子俩搬了一坛子酒,就着柠檬无骨鸡爪,述说分离之苦,喝得酩酊大醉。
次日醒来,周孝诚把庆州的事丢下,陪儿子!
“儿子,你怎么去了工部?陛下真的放心你?”
周少羽把曲辕犁的事说给周孝诚听,周孝诚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么说,谢家小姐帮了你的忙?”
“是,若非她让陛下随便给儿臣一个封赏,儿臣还是个无所事事的混子。”
“卧虎”,监督京师和周边地方的监察官,听着好似一切都直达圣听,但非实职,他连上朝都被阻止,根本没有人把他当回事。
皇帝有些小事不想出头就让他去,但是就这背锅的小事,也有宫里太监和绣衣卫插手。
他在京都的十年,是生活在皇帝眼皮底下的十年,也是抗拒养废、偷偷在暗处拼命的十年。
周孝诚眼圈儿再次红了。
周少羽揽住自己的父亲,笑嘻嘻地说:“儿臣回来,父王一直难受,儿臣是不是回来错了?”
“你这孩子。”周孝诚捶了儿子一下,周少羽一躲,周孝诚一愣,全力以赴,周少羽稳稳地接住老爹的一招。
感受到儿子的强悍,忍不住欣慰又心酸。
他是军人,现在年纪也不过40多岁,还很年轻强壮,只要儿子能自由来往封地和京都,他依旧能把儿子培养成最优秀的南海百姓的主心骨。
周少羽把藏在箭袋里的望远镜拿给周孝诚。
“这是什么?”
“父王往远处看。”
帮助他调节好,让他看看。
这一看,周孝诚顿时惊呆。
“这也是那个谢家小姐做出来的?”
“嗯,就算不是她亲手做的,但也是她想出来让别人做的,因为她全部都懂。”
周少羽又说起香皂,说那也是她琢磨出来的。
周孝诚都麻了。
这姑娘怕不是个妖孽吧?!
“儿臣觉得她完全不同于闺阁女子,她懂的任何一项机关技巧,是其他闺阁女子终其一生也无法达到的。”
周孝诚脱口而出:“她如此聪慧,陛下有没有动心思?”
这样的女子,上位者是绝对不会允许她落在别人手里的,要么自己收了,要么指婚给皇子。
“她未及笄,正在流放的路上。不过,若非她被流放,儿臣还发现不了她,和她说不上话。”
把前武义侯府的事说了一遍,周孝诚跺脚直骂:“谢锦嵘这老匹夫,好好的孙女儿,却不知道珍惜。”
可惜了好一会子,看看周少羽提到谢炎炎时,眉眼都松快含笑,作为过来人,周孝诚很懂。
无奈地说:“景辰,你是南海王世子,以后接管南海王府,在京都十年吃尽苦头,不能再娶个罪臣女被人诟病。”
周少羽愣了一下,扑哧笑出来:“父王,您想什么呢?儿臣和她,只是稍微熟悉一点。儿臣对她有些好奇,也佩服她的本事,哪里就扯上婚姻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