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狂奔着,来到了那——在找到衣紫之后,她们所赁的屋舍内。
崔少愆就像疯了一般的,开始疯狂的找寻了起来。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将全部的物件儿,都翻找了一遍。
发觉仍旧是一无所获的她,有些颓丧的,跌坐在了地板上。
双手抱着头,并狠狠的揉搓了脑袋好几回。不得其门而入的她,狂躁到想要大声的发泄一番。
这不对呀!他们所赁的房屋,就在城东的东北角啊!
若是那个坤卦,当真正确无误的话。那么她的推想,也应是正确的才对呀!
所以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师父不在这里呢?!
所有的卦象,都能对上的话!理所当然的,所有的迹象人、事,应是也都能对得上,才对的呀!!!
到底是在哪一个环节,出现了错误呢?!百思不得其解的她,说句实话,并不想要这么早便放弃。
可是——找了!找了!!都找了!!!就是找不到啊!!!!!
“师傅,你可是在这里?!如果是少愆推算的没错的话,您——就应当是在这里的啊?!”
……
“师傅!您那么大年纪了,不会还再想着,要同我开玩笑吧?!您好不容易,把我从大牢里捞出来了!是当真——就不打算跟着我享福了吗?!”
……
“师傅!徒儿,有话要对您说呀!没有了您的教诲,我不知道要怎么做啊?!您若是在的话,倒是吱一声啊!”
……
“师——傅~~~!!!”
忧心忡忡又试探性的,朝着屋里喊了一声,一声,又一声!
而屋内空荡荡的。
回馈给她的,也只有那——略微有些空旷的,回音而已。
“师~傅~!你若当真不想见我的话,那我——便走了!”
双手呈喇叭状的,朝着屋里……不死心的又吼了一句。
确认里面,确实是一无所有之后。
颇感失落的崔少愆,便也只能迈着沉重的步伐,并缓缓的离开了。
一步三回头的,走走停停。
总感觉她,若是跨出了这个门儿,便会失去些什么的崔少愆。又一次踟蹰的立在了门槛那儿,并不肯在挪步了。
“……”
低垂着眼眸盯着地面。
不知道为啥,总感觉心里面堵得慌的她,潜意识里……排斥着自已,抬脚跨出那道儿门槛儿去!
“少愆?!你怎么会在这里?莫不是……也是为了那——名满天下的,菊花花会而来?!”
随着一道诧异的声音响起。
特意吭哧吭哧的,从城内走到了城东北角儿处的吴昭素,就那样突兀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吴……官正?!”
发觉到此人,那“附庸风雅”的文人劲头,是刻在骨子里的之后,崔少愆也有些傻愣的,不知晓要如何接话了。
“私底下喊我甚的官正呐?少愆你可真是的!叫我昭素便可!”
好笑着一把,便将青年人给揪了出来。并未察觉到某人,脸色已然大变的他,兀自便向对方,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他那眼见为实的经历来。
呆愣愣的,陪着吴昭素走了一截儿。
总感觉心慌到,莫名其妙的崔少愆。还是义无反顾的,挣脱了对方拉着他的臂膀。并快速的疾奔了回去。
急匆匆的留下了一句——“昭素兄,我好似有东西忘带了!需要回去拿一趟!”后,撒丫子便快跑起来的崔少愆,还是不想就那样,轻易的放弃掉。
气喘吁吁的折返了回来。
手指紧紧地扒着门框的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后,便一个急速的,闪身闯了进去。
仍旧是……空无一人的院落。
仍旧是……空无一人的屋舍。
仍旧是……空无一人的,扑了个空的……她的那座空宅。
僵硬的扬了扬嘴角。并悻悻然转过身的她,却是再也没有勇气,再踏入那间空屋舍内一步了。
狠狠的捏紧了双拳。这一回的崔少愆,跨出门槛的速度,倒是正常了不少。
摹然的抬起了头来。
看着站在前面不远处的吴昭素,还在热情的冲她招着手后。
下定决心了的崔少愆,没有再犹豫的,便朝前跨了出去。
直至两个人的背影,皆都消失在了街道边儿。
那座被落了锁的屋舍,到底还是——没有传出,哪怕一丁点儿的动静来。
……
太阳缓缓地向西落了下去。而夜幕,也慢慢的降临了下来。
位于城东北角的同一间屋舍内。
一个形销骨立的老者,终是颤巍巍的,踱步了出来。
一身鲜黄色的道袍,就那样松松垮垮的,耷拉在了他的身上。并早已不复了——往日的“辉煌”。
“少愆呐!好孩子!坚定着自已的道路前进吧!一往无前便好。可惜老夫啊,怕是……瞧不到你的风光喽~~~”
颤颤巍巍的抚摸着自已的胡须。
形容枯槁的丁少微,就连此刻的眼神——都暗淡了不少。
断断续续的,仅说了那么一句话,他便再次气急的,咳嗽了起来。
剧烈的咳嗽了半天,都还是咳不出,他那嗓子中的异物之后。丁少微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
看样子……他的“命中之劫”要来了。天命不可违呐!也不知晓他,还能不能熬得过,这个冬天去了。
讥讽的扯起了一抹微笑。
终究还是将嗓子眼儿里的异物,给咳出来的他,连带着,还吐出了一大口的——鲜血出来。
眼神恍惚了半晌。
兀自就那样席地而坐的他,双盘起双腿,并静心的打坐了起来。
无论如何,他的此生——值了。收了一个资质那么高的好徒弟,按理来说,他应是心满意足了。
可是人呐!终归还是有些……过于的贪得无厌了。
不然为甚好端端的,他还是想要努力的活下去,并想要去见证徒儿的——那风光时刻呢。
闭紧的双目,剧烈的抖动着。明显心不在焉起来的丁少微,却是忍不住的,又咳出了一滩鲜血来。
月亮越来越圆了。而夜幕,也越来越深了。
只是那位于城东的东北角处,以及崔家宅邸的东厢房里。
却是灯火通明,却又,惆怅无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