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居舍人!”
掩下了眸中的诧异,崔少愆很是有礼的,还朝着庄云阳也作了一揖。
“少愆!你好久……都没有来这秘阁之中——翻阅古籍了。
看样子,这司天监中的职务,你是都熟悉的差不多了啊!很是不错!当真不错呐!”
伸手捋了捋胡须,崔升满眼欣慰的盯着崔少愆,并不住地夸赞道。
“秘书监谬赞了。下官愧不敢当。因着同僚的帮衬,下官对经手的职务,确是熟悉了不少。”
弯起了眼睛。崔少愆“老老实实”的,承认了从伯对她的认可。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呐!”
“和蔼可亲”又慈祥的微笑着。崔升并没有打算要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打算。
“既是如此,那下官……便先行进去了?!”
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司天监的方向,崔少愆人畜无害的,还又冲着庄云阳,也弯了弯眼睛。
“好!那少愆你便……冯大夫!”
本欲还想要朝着崔少愆,说些什么的崔升,却是转了个话音的,朝着她的后方看了过去。
立马转身就离开的崔少愆,浑身却是猛的一僵。
敏锐的——听到了“冯”这个姓氏的她,颇为正大光明的,看了一眼来人。
四目相对不过两秒,便又各自移开了眼神的二人,还颇是默契的,又轻点了一下脑袋。
得体的朝着冯大夫,也作了一揖。之后,崔少愆便目不斜视的越过了秘阁,并跨进了司天监的大门。
散朝大夫……冯宥……那个人——可是她名义上的表兄呐!
他怎么会到这里来呢?!难不成……
想到从伯,以及他身后的——起居舍人庄云阳,崔少愆很难不多想的,觉着这其中,怕是有着不小的猫腻。
略微皱起了眉头。
总感觉从伯,还是没有放弃掉她的崔少愆,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了起来。
事关冯家,她是有些拿捏不准的。所以之前,她也并没有主动的,去找过外祖家的——哪怕任何一个人。
反观母矣与父翁,以及二姐的反应,崔家与日渐没落下去的冯家,应是并没有过深交情的。
所以这一切,又是因为从伯的私心么?!好端端的,他竟是不死心的,与冯家也搭上线了?!
亦或者他们之间,私下里是一直有来往的?!只是明面上很寡淡?!
那么为甚这一回,从伯又敢将两家的关系,给抬到了明面上呢?!
想不明白也不想深思的她,一抬头却是对上了——冬官正吴昭素。
“《起居注》乃内廷核心秘籍,其阅看范围极其有限!名义上,即便是官家本人,亦不得索阅的。故尔,其才有了约束帝王言行之用。”
脑海里自动的,回响起了吴昭素,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崔少愆的神经,却是又一次的,紧绷了起来。
起居舍人……!!!
果然,从伯从一开始,就打起了《起居注》的主意!!!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北宋初期,官名与职务是分离的。
所以散朝大夫只有待遇,却是没有职事的。
等等!好似之前……他的表兄——的职位是太仆丞来着。太仆寺丞,就是宋代时期的寄禄官?!
而现任的寄禄官是——杜景?!
杜景这个人,师傅曾经同她……提及过一嘴的!
说此人颇为的圆滑,且是依附于——死去的太子少保、祁国公王溥的。
所以杜景,算是准太子赵元僖那一派的?!
可是赵元僖这哥们儿……再过十年就要嘎了啊?!所以杜景他们这一票人,全部都赌错位置了?!
或许,也不尽然。。。
……
狠狠的掐了一把胡思乱想的自已,崔少愆忽然就感慨起了……时间的神奇来。
毕竟现在!她所在的这具身体的原身,可是比体弱多病的准太子,还要年长两岁呢!
狠狠的抽了抽嘴角,崔少愆让自已到处乱飞的思绪,赶紧回归到了正轨上来。
可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公元978年二月的时候,赵德昭还娶了,太子少保王溥之女——王氏为妻来着。
虽说,身为太祖皇帝赵匡胤次子的赵德昭,在她穿越而来的那一年就死了。
但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与站队,也真的有够让她头疼的。
处于时代的洪流之中,若是她不知晓之后发生的确切历史,那么成王败寇,也许身不由已的她,也不会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吧……
又一次重新思考起了——父翁的纵横捭阖与选择站队的决绝,她突然就感同身受起了,大家的不容易来。
其实他们每一个人,在没有受到性命威胁的前提下,不过也只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罢了……
偏偏为了守住他们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却在活着的时候,最为重要的权势与钱财。
他们每一个人,都身不由已的努力拼搏着、掠夺着、兢兢业业又乐此不彼着……
只是眼下的她,又该如何抉择呢?!
光是简简单单的冯家、崔家,以及一个从伯崔升,就足够让她焦头烂额的了。
若是再加上——突然多出来的起居舍人——庄云阳,以及有关于外祖“参与”在内的,那本前朝的《起居注》,她岂不是会更加的……举步维艰了?!
当然,怕只怕——从伯所图的《起居注》,是他们现在,所正在参与的这本。
要是当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其中,定是还有着什么,她所不知晓的内容了。
会不会,其也与长生的秘密有关系呢?亦或者说,这上所面记载的内容,便正好是——从伯他老人家,所要寻找的呢?!
那么——是不是她,若也有幸查阅一翻这本“书”的话,便会发觉到了……外祖想要……极力隐藏的秘密了呢?!
此刻,崔少愆脑海中的这个念头。就如同那被泄掉的洪水一般,蠢蠢欲动到拉都拉不住。
明明,她也知晓,从伯如此行径,不过是在——引诱她这条大鱼上钩罢了……
可是……若是当真可以,揭开这其中的秘密的话……
为了真相大白,到底还值不值得她,为此再冒一次险呢?!
要参与进去……还是“纵横捭阖”呢?!这的确是一个——值得她深思的问题。
脑中的思绪,翻滚萦绕且缠绵着,却也丝毫不影响——崔少愆手中的毛笔,起起落落又大开大合。
只是秘阁中那——突然被关起来的大门,却像是一道屏障一般的,隔绝开了几个,各自“心怀鬼胎”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