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酒一杯接一杯的下肚,崔少愆突然,便反应过来自已,有些借酒消愁的意味了。
不甚在意的抬起了头来,她却不期然的,望进了一双有些关切的目光里。
“军师!”
也不知晓自已是醉了,还是有些躲避的,不想清醒过来。
反正随着崔少愆这句话说出口,她竟是毫不顾及的,大声嚎哭了起来。
紧紧抓着洛染的衣袖不放,她的口中,却是不曾间断的念念有词了起来。
“军师!我也不想……离开你们大家呐!我也是迫不得已呐!我也当真很想念……大舍,四哥还有你呐!”
脚步踉跄的站起了身后,她愣是在洛染与祝青泉的中间……挤出了一个,属于她的位置来。
左手紧紧的抓着洛染衣袖的她,右手也……没有放过祝青泉的。
一手一个的,将二人的衣袖,都抓的皱巴巴以后,她才很是满意的,打了个酒嗝。
连酒壶都有些拿不稳的她,愣是就那样子的,将二人面前的酒杯,都给斟满了。
“臣老,还傻愣着看甚呐!都给我倾上!”
豪气的示意些几人,都干了以后,她便开始了……又一轮的劝酒。
“天生吾徒有俊才!咱们几个!都很优秀哈。所以……这一杯酒,就敬咱们大家!
都是兄弟,别跟我客气!少愆在这里最小,便……先干为敬了!”
仰头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后,她还很是炫耀的……将酒盏给倒了过来。
“少愆!你若是喜欢这般喝,那台兄我,也就舍命陪君子了!”
意味深长的看着那个,特意挤到他身旁来的青年,祝青泉眸中波澜不惊的出声道。
“这个是自然!台兄,想姑母的时候,你便来寻我!既是一家人,咱们就别说那两家话!”
重重的拍了拍老四的左肩膀后,崔少愆还又特意的,伸手搭在了对方的右肩膀上。
直看到其,将酒盏中的清酒都吞下去后,崔少愆又豪横的……叫来了好几坛的烈酒来。
“自打军营中一别,我对你们,是十分的想念呐!尤其是军师你!我当真是没想到……这一回来,便就,再也回不去了啊!
还有将军!当初,明明是我说了——要‘良禽择木而居的’,没曾想到,最先离开的……反倒是我了!”
有些委屈的,诉说着自已的不甘心,崔少愆又将几人身前的酒盏,都给倾倒满了。
“少愆!你醉了!”
用力的将青年那……仍旧搭在老四肩膀上的右胳膊,给扯了回来后,洛染很是低声的提醒道。
“军师你说的是哪儿的话呐!我可是号称……千杯不醉的!这才,哪到哪儿!”
“凌云壮志”的,刚把这句话给说完,她便一头……扎倒在了桌子上。
微皱着眉头半晌,不待洛染说出解决之道,祝青泉便破天荒的开了口。
“既是一家人,不若便由我,将他送回崔家吧!正好,我亦是好久没有……见到过姑母了!”
顺势站起身后,祝青泉便打算将那昏睡过去的青年,给搀扶起来。
“简直是胡闹!哪有犹子大半夜……登门拜访的!我既是同少愆一块儿来的,自是也应由我,将他给送回去了!”
不紧不慢的,将空杯放在了桌上后,很是少话,且再不断观察的臣巳水,终究是开了“尊”口。
不可思议的瞪视了回去。祝青泉竟是在臣老的眼神中,瞧到了警告的意味。
默默的坐了回去,并在桌下握紧了双拳后,他很快,便又一派“和煦”的……平静了下来。
“也是!臣老说的是!是我……思虑不周了。既如此,不若麻烦您老,将少愆给送回去吧!”
将面前的酒盏,仰头一饮而尽后,祝青泉就那样一瞬不瞬的……目送着那一老一少,从他的眼皮子底下离开了。
有些奇怪老者,竟是能够身手矫捷的,扛起崔少愆,洛染愣是硬生生的,忍下了浮上心头的猜测来。
抬起酒盏,与祝青泉又对饮了一杯后,他整个人,亦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了起来……
热闹的坊市街上。
总算是摆脱了画舫的……老少二人,就那样两人一马的,行走在了,人并不算多的街道上。
“你差不多得了!还要装晕到甚时候呐?!”
很是不齿的瞥了一眼,还想要继续装睡的某人,臣巳水恨不得立刻,便将其从他的马儿身上……给踹下来。
“你怎的每次,都让我头朝下呐!”
索性翻身坐到了马儿身上后,崔少愆立马便抱怨了起来。
“没让它拖着你走,你就谢天谢地吧!”
很是淡定的,看着有些头充血的青年,臣巳水没好气的继续回怼道。
“这还是你求人的态度么!这顿酒钱……反正也不是你请的!咱们之间的交易,便一笔勾销了!
你~小~爷~我~啊……忙着呢!”
恼羞成怒的喊了一嗓子后,崔少愆便打算驱马回崔家。
“这是我的马!”
眼疾手快的,抓紧了手中的缰绳后,臣巳水整个人的脸庞上,都呈现出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来。
那小子的厚颜无耻程度,他是怎么着,都没曾想到过的。
每每如此,他都要感慨一番自已的……“良善”来。
与其相比,他的所做所为,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那你倒是与我说说,关于外祖的事情呐!”
“无可奉告!”
“他最后去守的皇陵,就是由你父皇授意的。为甚要派外祖,去做太祖皇帝的山陵使,并主持其丧事?”
“他们父辈之间的事,我又怎会知晓?!”
“即便都眼下这样了,你居然还敢占我的便宜?!凭甚你是父辈,到我这里便是甥辈?!怎么着,还要我叫你一声叔叔不成?!”
“你确定?!亦未尝不可。”
“这马是我的了!”
用尽全力的,朝着臣巳水的手掌上……拍了一巴掌后,崔少愆才发觉对方,竟是压根儿,就没打算要松手。
“他只身前往契丹,可是还有着……不为人知的要事?!明明都被获准归国了,却又为甚要……三次上表,并表示愿意留下来?!你们所图……到底是甚?!”
“这个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你先回答我!”
“那你兖州之行,去还是不去?!”
“想都别想!”
“那你就休要……恕老夫直言了。此事!无可奉告!”
“好!好!好!你真当我不会查是吧?!没有我的帮助,我看你怎么往下进行!”
怒气冲冲的,从马儿身上跳了下来后,崔少愆便头也不回的,冲向了崔家的方向。
而被丢在原地的老者,却也是气哼哼的,翻身上了马匹。
一动不动的又停顿了片刻后,他亦是驱使着马儿,朝着另一个截然相反的方向驶去。
而在两个人都离开了以后,坊市胡同的一个巷子里,却是静悄悄的,走出了一道身影来。
若是愤然离去的二人,能够“有幸”回头的话,便会发觉来人——竟是画舫中的,那个……“船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