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蓝天下,汴京城中。
从陈记铺子中,走出来的新雨,盯着被她抱在手中沉甸甸的褡裢,认命的朝着递铺走去。
“以逸待劳,静待时机。做到,以不变应万变。”
主子的这一句话,让她等待了好久好久。可是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好呢?!
以不变应万变……这个提示,对于她来说好难啊!怎么样才算是……以不变应万变啊?!一直按着她自己的习惯来,就可以了么?!……
摸了摸心口的位置处,那强有力的跳动声,让她总算是有了一种,她还活着的感觉。
因着她的乖巧与听话,信鸽每月定时送过来的丸药,可是比什么……都要来的重要。
不自觉的,再次来到右领军卫上将军的宅邸前,新雨很是熟稔的,便躲到了一处……相当隐蔽的位置处。
眼瞅着杨家的仆从,从进入递铺开始,她便知晓了今天,她最主要的任务是甚了。
估摸着那家仆,进入到宅院已有一段时辰后,她的盯梢工作,便正式开始了。
说是盯梢,实则就是……无聊的等待罢了。
因为从第一次开始,知晓了要她苦苦等待的,只不过是一封书简后,新雨浑身的抗拒,也就被抵消掉七七八八了。
一个跑腿儿并传话的活计而已,轻松的很呐。
约莫过了有半个时辰,看着从杨家宅院后门,走出来的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妇人开始,她整个人,都活络了起来。
“赵婶儿,这次又麻烦你了。这个啊,是这次的酬劳。”
新雨快速的迎了上去,并扬起了一抹,很是讨巧的笑容来。
在接过对方,递给她的信封之时,另一只手便很是熟稔的,将五枚铜钱,给硬塞到了妇人的手中。
“哎呀!你说说你这个小丫头,每次都塞给我铜钱作甚呐?!本来,我也就是为了……帮帮衣紫那个丫头罢了。
好端端的,你说她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你说说这!要是少愆哪天突然回来了,这……可要如何是好呐!”
再一次重重的,叹了口气后,赵婶便又仔仔细细的,嘱咐了新雨一番。
扯着笑脸应付着面前的妇人,那语重心长的念叨,新雨的腮帮子都有些疼了。
终是惺惺作态的,辞别了面前的妇人后,新雨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呆在勾栏里久了,她的鼻端环绕着的,永远都是香料与熏香。
可是偏偏,刚刚进去的那个妇人,身上有股淡淡的油烟味儿。无论对方的衣服,洗的有多么的干净与一尘不染,她就是能够闻到那种,让她很是厌恶的味道来。
反反复复的,盯着手中的书简,看了又看后,新雨顿觉无趣的,放弃了要拆开它的打算。
其实,早在第一次接触到这封书简的时候,她便曾兴致勃勃的,打开过它。
只是那上面的内容,并不是什么……可以让她,抓到对方小辫子的关键把柄。而是——一句又一句,让她压根儿就没兴趣读下去的……长篇废话!
更让她不能忍的,则是书简上的,那还不及三岁孩童的狗爬字!歪歪扭扭的,光是让她看下去,都有些困难非常。
所以,她这……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啊?!
貌似校书,也曾对这个名叫崔少愆的少年,很是感兴趣来着。
对方,不过就是一个文质彬彬,又有些瘦弱的少年罢了。
除了那眸中,偶尔流露出来的些许桀骜外,她是再瞧不出对方,任何的优点来了。
看样子,校书不仅是个大傻缺,就连看人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不然,她怎么会对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臭小子,来劲儿呐?!
狠狠地摇了摇头后,新雨将得来的书简,顺手塞进了她的大袖口袋中。
再一次的,从递铺出来后,端起身子,并迈开步子的她,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勾栏的方向走去。
坊市街口,一辆马车正不紧不慢的,行驶在街道上。
随着布帘不经意的飞起,马车上一道女子的侧影,倒是与新雨,来了一个稀松平常的……擦肩而过。
只不过马车上,那依偎在……男主人怀抱中的女子,一身杏黄色的半臂褙子,倒是妖娆又张狂。
但凡让新雨看上一眼的话,就会发现……那一身浓郁的“前唐风”打扮的女子,正是她家校书!
而最近与乐阑珊形影不离的人,便只能是薛家的……薛惟吉了。
当然同样的,走在马车另一侧的晚秋,因着车身视线的遮挡,亦是没有瞧到那……偷摸溜出来的新雨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