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恐怕是要就此别过了,还望你遵守约定。”
崔少愆抬眼看着骑在马上的臣巳水,再三的嘱咐道。
“我知晓了!”
一甩缰绳,臣巳水双腿一夹马肚,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
“喂!你还没有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呐!怎么连江湖上的基本规矩都不懂啊?!”
崔少愆双手呈喇叭状的,将其抵在嘴边,边大声的抱怨着,边拼命的踮起了脚尖,用力的喊出了这一嗓子。
直到望不到身影的一人一马,都彻底的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才招呼着杨铁牛,打算结伴而行的折返回去。
而马背上那道卓荦不羁的“佝偻”身影,在听到身后少年,那扯着嗓子,从遥远后方传来的后会有期后,亦是不自觉的轻勾起了唇角。
接着,矮瘦的老者,一伸手臂,拉停了疾驰的马匹。
一个利落的翻身下马,随着骨骼的咔咔声不断传来,一副八尺有余的青年身影,便焕然一新的重新出现在了马儿的面前。
再次干脆的翻身上马后,清临渊握紧了手中的熊神玉佩,并看向了东北处的方向。
之后,他便调转马头,驶向了通往回跋女真的官道。
很是不凑巧,他既答应了的刘衣紫这个妹妹的请求,也答应了崔少愆这个兄长的交易。
但是,凡事都得有个先来后到,与轻重缓急吧。故尔,他只能继续向前走了。
总归不能让凤鸣与南方七宿等一众,在宋辽的边界处,苦等着他便是。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志合者,不以山海为远,道乖者,不以咫尺为近。
当然同心者,亦不以日月为限。
明显志不合、亦心不同的崔少愆与清临渊,自是到不了殊途同归的彼岸。只得各行其是,分道扬镳了。
估摸着还有一日半的时间,想起了曾震撼她心灵良久的,油糕和窝窝头,崔少愆询问似的看向了身旁的大胡子。
“大牛哥,你可是还有其他打算?”
“不曾。我不过是一舍一人。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睡,外加柴米油盐酱醋茶罢了。”
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后,崔少愆瞅了一眼突然诗情画意起来的大胡子,直白的道:
“我倒是想去太原新城中,去寻得一位故人来。”
“之后,你可是要回代州?回到那军营中去?!”
“正是。良禽择木而栖。我既是右领军卫上将军麾下的军师副史,自是要回去的。”
刻意加重了择木与回去等字眼后,崔少愆亦是“马不解鞍”的翻身上马,驶向了太原新城的门楼处。丝毫不给杨铁牛,任何再次追问的机会。
听着身后的马蹄声声,崔少愆意料之中的,猜测到大胡子会跟上来后,亦是马不停蹄的,让马儿驰骋在了身下的大道上。
御马停在了写有沙河楼三个字的牌匾前,抬眼看着那飘逸洒脱、笔走龙蛇的熟悉字体,崔少愆一时间,竟是感慨万干。
“哎你听说了没有了?城西那家又开始闹了么!”
“有啥不知道的了。还是老祁家吧!你说说这是图唠个啥了么,一天天的寻死觅活的。”
“问题是咋说也不听么!你说能咋办了?!再加上,领居那一家子哇,都是些不说理的货,这可是要把老汉往死里头逼了。”
崔少愆很是自觉的翻身下马,并从门楼口走了进去。
一边散步在这太原新城的街道上,一边听着那些熟悉的方言,她忽然便嘴馋的想要吃些酸枣面儿和莜面栲栳栳了。
也不知道一干多年前的北宋朝,有没有这些吃食。再不济,醋泡饭与打卤面也是可以的啊。
慢悠悠的闲逛着,崔少愆又想起了这座城,被战乱摧毁的那几日。
环顾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建筑,她再一次的感慨起了:安居乐业与丰衣足食的重要性。
国在。家便在。
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了,百姓便也阖家欢乐了。那么,富贵有余的太平盛世,便也不远了。
这么一想,突然觉着驻守边疆的她,很是伟大与无私呐!虽说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就是了。但她还是觉着很自豪啊!
大概也就只有瞧着,眼前的这一幕幕平静的生活画面,她才会觉得,军营中大家的付出也好,厮杀搏命也罢,全部都是值得的。
“快点哇!又有热闹可以看了!”
“咋了?!又是那两家闹事了哇?走哇!赶紧去看看!一天天的都闲出屁来了!正愁消化不动了!”
越过崔少愆身旁的两人,步调一致的,朝着城西的西南方向,快跑了过去。
扭头看了一眼,终是跟上来的杨铁牛,崔少愆也开始抑制不住她的八卦之心了。正所谓有热闹不看王八蛋!
既然搅得整个城西的人都往那边跑,那肯定也算的上是大事件了。她要不去看看,岂不是亏大发了?!
混在三三两两的人群中,跟随着奔跑的众人,崔少愆亦是不亦乐乎的,打算瞧起那热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