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把哽于喉间的那口血吐出来?”农舍内,刘衣紫坐于塌前,盯着猛灌了一大口茶的崔少愆,又递了一杯过去。
“怕吐一口少一口啊,补回来多难啊。尤其眼下条件不允许的时机颇多。”看着屋内简陋的陈设,崔少愆不太好意思再要第三杯。
一句话匪夷所思到让刘衣紫不想再搭理他。片刻后又再次强调道:
“淤血一定要吐出来。吐出来你就不会被呛到了。晕了那么久,每次都兴师动众的。”
“可是明明是衣紫你把我扎晕的啊,我还没有问你为甚要”一杯茶直接灌进了崔少愆的嘴巴里。
配合的喝着茶,崔少愆不解的拿眼神询问着刘衣紫。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天罡踏步你不能练。”
“衣紫还懂功夫?我这半吊子压根也练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啊。”崔少愆不以为然的道。
“人体脉络本就是相通的,你这天罡踏步逆行经脉,早前中的毒本就喜寒,毒素扩大到五脏六腑,可就不是简单的晕倒了。”刘衣紫难得用严肃的口吻数落着崔少愆。
“衣紫,以后你去哪,我就跟着去哪吧?”意识到严重性的崔少愆,一本正经的伸出手又想要去抓刘衣紫的衣袖。
“所以天罡踏步你不能练。”快速起身躲开那乱抓的爪子,看到推门而入的李家大娘,刘衣紫几步上前,接过了妇人手中的药碗。
“丫头,你们别太客气了。刚才那个小公子就拿着银子硬塞给我,老生我这寒门陋舍的,生怕招待不周啊。”
“李家大娘,这边我照顾着就好,待兄长喝了这碗药缓缓,我们就离去了。”
“这可如何是好?那银子”
“银子您就踏实拿着吧,多亏了您,不然我都不知该如何把兄长扶回去。”刘衣紫实话实说的道。
“哎,哎!好。丫头你们继续!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招呼我。我先出去了。”
“竹苑和姑娘呢?”看着老妇拿着空碗离开后,崔少愆疑惑地问道。自打醒来就没瞧见过她们俩个。
“前段日子夫人就要求姑娘学着些规矩,刚回去了。每日申时三刻,夫人都要校验的。”
崔少愆羡慕的不要不要的。当个躺平的咸鱼多好啊。奈何人在屋檐下,只能打杂工,这倒好,也不知这次的银子还要不要归还。
人啊,每个人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比上心存嫉妒不满,比下又心怀同情怜悯。谁都如此。
就好比如现在。环顾一周这暂容她栖身小憩的农舍,崔少愆又觉得她过的也还可以。
休养了小半个时辰后,崔少愆二人就出了这户农院。
刚出李家巷子口,就看到围坐在一起的老妪、老丈们,正说着些什么闲话。看到她们二人出来后就默契的闭上了嘴。
如此明目张胆的,就差把就是在说你们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微勾嘴角,崔少愆朝着那些老妇老丈们扎堆而坐的石墩处走了过去。不到盏茶功夫后,她就熟络的混在了老妪、老丈们的队伍里,聊的火热。
看着跟谁都能话家常的崔少愆,刘衣紫打心眼里佩服。默默地站在巷子口听着她们的“清谈”。
“你是不知道,程家的儿子简直就是个恶霸。”
“去年还想抢个媳妇回来呢。被人找上门打了一顿。”
“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被他欺负遍了。”
“程家的老汉走了有20来年了,一直就没回来,听说是跟着小妾跑了。”
“生了这么一个玩意儿,真是造孽啊”
“不过这程家媳妇,生了这么个恶霸,熬了20来年,儿子啥都不好,偏偏就是有孝心,你说这”
崔少愆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家常,将身后的农妇家祖宗十八代都快翻出来一遍了,也没有发现对他来说丁点有用的消息。咧着嘴,收敛好思绪,微笑着跟众人道了别。
“可是发现了什么?为何要大费周章的去打听那农妇?李家大娘一看就是个朴实本分的乡里人。”刘衣紫不解的道。
“怕臣巳水杀个回马枪。”崔少愆最近被折磨到疑神疑鬼的,看谁都像坏人。
“你到底惹了什么人?”刘衣紫哭笑不得道。看着崔少愆那紧张兮兮的架势,别提多滑稽了。
“说出来你可能都不相信,我并不知。”
“又是卷轴引出来的是非?”
“应是如此。那卷轴我翻过了,并没有写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语,也没有惊世骇俗的秘密,他们图的是什么啊?卷轴毕竟是外租的,难不成还非要毁掉不可?”崔少愆语毕就定定的看着身侧的刘衣紫。
“你看我也没用,你的事我不想知,爱莫能助。也别妄想放在我这里。”
“如果假意摧毁卷轴,来个偷梁换柱呢”
“那要演给谁看,你在明,敌人在暗。如何偷梁换柱啊?”刘衣紫斜瞅了一眼崔少愆,那眼神明明白白的传达出了四个字白费心机。
“去年今日奉皇华,只为朝廷不为家。
殿上一杯天子泣,门前双节国人嗟。
龙荒冬往时时雪,兔苑春归处处花。
上下一行如骨肉,几人身死掩风沙。”
崔少愆喃喃着这首诗,重复咀嚼了好几遍,提取出了几处关键字。
“天子泣北使还京身死殿上一杯天子泣。殿上难不成在皇宫里?”
崔少愆认真思索着朝前走去,并未察觉到身旁的刘衣紫,在听到“天子泣”这三个字后隐在眸中的怨恨。
思考再三,发现确实找不到对策后,崔少愆直接放弃了。打算彻底摆烂。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抬头看着汴州河畔旁,那写着“陈记糕点”四个大字的幌子后,忽似想起了些什么,向刘衣紫看了过去,还未张口就被对方拉着躲到了一处房屋后。
顺着刘衣紫的手指方向望过去,崔少愆看到了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和两个花容月貌的女子。而其中之一的女子她好似还见过,正是石静婉。